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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进到宫中,说是圣上人在养心殿。
    宁如深就跟着内侍一路过去。
    他踏入殿里,只见李无廷正坐在矮榻前,眸光沉冷,面色看着不太好。
    ……难道还在愁监军的事?
    宁如深出声,“陛下。”
    话落,跟前寂然没有回应。
    他正反思是不是自己最近在御前多吃多拿,或者是整整八个时辰没见李无廷,惹了人不高兴——
    跟前忽而开口,“收到霍勉的信了?”
    宁如深惊了,“陛下怎么知道?”
    李无廷就起身,冷笑了一声,“朕还知道他给你写什么了。”
    ???这又是怎么知道的。
    茫然间,李无廷将矮桌前的一叠纸随手一甩,宁如深疑惑地凑去:
    只见纸页上,几个大字龙飞凤舞——
    『宁大人,速来!!!』
    “………”他顿时一震!
    等等,霍勉…该不会是把信装错了封?
    似是印证他的猜想,他目光往后面的纸页上一挪,便看通篇都是菜名,并附道:北疆特色菜谱。
    宁如深默了半晌,喉头可疑地一动。
    一旁静观的李无廷,“……”
    一只大掌将那叠纸哗啦一翻。
    “行了。”李无廷恼火地捏了捏眉心。他也是气昏了头,给人看这做什么?
    宁如深意犹未尽地收回目光。
    他好像看到了烤包子,还有片羊肉……
    李无廷看了他会儿,抿唇,“宁卿前来,所为何事?”
    宁如深注意力终于被拉回。
    他在心底酝酿了两秒,微一吸气开口,“陛下,臣请…任监军。”
    ·
    殿中有长达几息的无声。
    旁边德全惊怔抬脸,慌忙觑向帝王!
    紫光檀雕木灯座上的烛火偏折了一下,李无廷幽邃的眼底似有光影动摇。
    一片寂然后,他喉结微动,垂眼看向宁如深,“你要自请监军?”
    宁如深被他看得呼吸乱了点,“嗯…”
    李无廷低声,“知道北疆是什么地方吗?”
    是烤包子,片羊肉的故乡……
    宁如深咽了下,还是说,“知道。”
    李无廷似终于有了点火气,“知道你还——”
    宁如深顶着那目光,顿了两秒,随即从腰带间抽出一幅折叠的绣品,正是那晚收到的“月朗风清”。
    他朝人看去,“陛下……”
    “月朗风清”四个字落入眼底。
    李无廷心头一震,落在身侧的手紧了紧。片刻,终是没忍住一把握住人的手腕,往自己跟前一拉——
    “唔!”宁如深一下被拽去。
    他几乎要撞入李无廷怀中,却又在那之前堪堪停下。那只大掌攥得很紧,掌心烫得他心头发热。
    宁如深心跳怦然,抬眸,“陛下?”
    仰头间,两人呼吸一缠。
    李无廷克制地按下某些情绪,只低头看了他半晌,睫毛微颤:
    “可真想好了?”
    宁如深被他攥得腰软耳热,“嗯。”
    那粗粝的指腹又细微地擦了下。
    李无廷落下的声音似玩笑般,带着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
    “若是想吃烤羊…那些,御膳房也能做。”
    他头昏脑胀,“但…不地道啊。”
    跟前陡然默了好几秒。
    宁如深一瞬清醒,“况且,臣是为了大承百姓去的。”
    “……”
    握着他的手定了会儿,终于松开。
    那只手在半空一顿,轻轻落在他肩头,隔着层单薄的衣料,指腹抵住了伶仃锁骨。
    李无廷像是沉下口气,“朕知道了。”
    旁边德全听得一急,“陛下!!”
    玄色的袖摆一抬,止住他。
    李无廷目光落向宁如深,“朕明日会下旨。军情紧要,就算朕…”他深邃的眸底掩下了未尽的语意,“你也需尽早动身。”
    宁如深心头又跳了下,“是。”
    握在他肩头的手轻抵了抵,撤开了。
    李无廷低眼,“回吧。”
    “嗯…”宁如深走前又想起,“对了,霍将军送到臣这儿来的八百里加急,还要给陛下呈上来吗?”
    李无廷冷笑,“不必。”
    “……”错觉吗,有杀意。
    宁如深摸了摸鼻尖准备退下,刚一转头,忽然又被叫住——
    “罢了,你遣人送过来吧。”李无廷面上要笑不笑,“朕倒要看看,霍将军是如何言辞恳切,打动了宁卿。”
    宁如深:。
    他应了声,退下去了。
    …
    待他的身影消失在殿外。
    李无廷这才收回目光,垂下眼帘。
    德全终于憋不住道,“陛下!怎么能放宁大人去那么远的地方?”
    李无廷沉声,“他若有心,朕愿成就他一身文绩武功。”
    德全先是哑了下,忽而又明白了什么。
    他心酸,“陛下用心良苦。”
    李无廷又道,“况且……”
    况且?德全抬头看去,却看人没再说下去。跟前的帝王不知在想什么,目光落向殿外的天际,似看向一个很远的地方。
    德全一头雾水,想不明白。
    转而又在心头犯愁:
    但陛下心火灼烈……这一放宁大人去了这么远的地儿,真能熬得住?
    ·
    宁如深回府后着人收拾了一番。
    第二天上朝,改任他为监军的旨意便下达了下来,朝中哗然!
    似觉情理之中,却又意料之外。
    军情紧急,翌日便要启程。
    宁如深下朝后告别了一群前来问候的同僚,随后直接回府,为明天的离行做准备。
    他回去没多久,耿砚便来了。
    耿砚毫不客气地往他院里一坐,大马金刀地看着他府里下人们来来回回忙碌:
    “你真要走了啊,太突然了。”
    宁如深点头,“我也觉得很突然。”
    霍勉的八百里加急来得毫无预兆。
    不过想到对方装反的两封信,他估计霍勉比谁都突然。
    耿砚似想到了什么,突然机灵道:
    “那你这一走,以后我来爬你院墙,不都见不到圣上了?”
    宁如深听得无言,“我都走了你还来爬墙做什么,你真是来做贼的?”
    耿砚恍觉有理,又犀利一指,“你怎么没反驳最后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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