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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训练持续一整日,结束已经是黄昏。
    晚上日落后气温很低,士兵们都收拾着衣物准备去河边洗澡。
    宁如深连日奔波,昨天只擦洗了一下。今天又被扑了一天黄沙,这会儿也想去洗洗。
    他抱了衣服出帐篷,刚好碰上霍勉。
    霍勉本来从他跟前晃了过去,脚步突然顿了下,又退回来看向他怀抱的衣服:
    “你……要去河边洗?”
    宁如深其实也没经历过那种大场面。
    他迟疑了两秒,试探,“我康康去?”
    霍勉张了张嘴,领着他过去,“行。”
    宁如深跟着人一路去了河边,还没到河畔,便远远瞅见乌泱泱一片赤膊拍击着水花。
    等走近了,场面顿时更为震撼。
    军中士兵成千上万,这会儿虽然只来了一小部分,但依旧挤挤攘攘下满了一大片河。个个赤着上身,肌肉精壮地隆起,大喇喇地立在河中,随手将水拍上深麦色的后背。
    “………”
    宁如深直接震住了!
    这简直跟下…荞麦饺子似的。
    这都不单是大澡堂,还是人挤人的露天大澡堂。
    他感觉自己都有点晕人了。
    在他站立的那几息,河里的定远军也注意到他。有几人不好意思地摸了下鼻尖,似觉得自己太过粗犷。
    也有心大的直接吼了一嗓子:
    “宁大人,下来搓背啊!”
    宁如深看了眼他蒲扇大的巴掌:这是刮痧吧。
    没等他回话,另一名亲兵就啪地一巴掌扇了过去,“找宁大人搓背,你想屁吧!”
    几人立马哗啦哗啦打起铁拳。
    宁如深,“……”
    霍勉看不下去了,“算了,走吧。”
    军营里也有单独的澡房,只是洗得比较慢。
    宁如深抱着衣服随霍勉过去,还有些感叹,“我这样,会不会显得很不合群?”
    霍勉看了他几眼。
    正好何良迎面走过来,他就将人叫住,一指,“宁大人试图去河里混洗。”
    何良一瞬大惊,“那怎么行?咱那群大老粗,浑身泥点子,你本来干干净净的都给洗浑浊了!”
    他说着把人一赶,“去,澡房里去!”
    宁如深被一杆子支进去:……
    你们定远军还真是亲兄弟。
    ·
    澡房里条件就要好很多。
    现在不但没什么人,还有温水供应。
    宁如深洗完澡出来,披了件外衫,将半干的长发随意披在身后,往回去的方向走。
    走到一半,前方忽然传来一阵动静。
    一行人噼里啪啦地进了主帐。
    ……噼里啪啦?宁如深揣着袖子,探头循了过去。
    一进到帐中,只见霍勉站在前方。
    消失了一天的孙伍回来了,手边绑了五六名北狄骑兵,羊毛夹袄一路挤挤蹭蹭都被磨出了静电。
    宁如深:原来是这个噼里啪啦。
    “将军,逮到了!”孙伍指认,“就是他们天天骚扰边关百姓,今天还烧杀劫掠了!”
    几名北狄骑兵被堵着嘴:唔唔唔!!
    霍勉默了一秒,随即上前拔剑一指,“说,你们有什么阴谋?”
    北狄兵,“呜唔勿!”倒是让他们说话啊!
    霍勉把塞嘴布一抽。
    北狄兵,“呸——”
    霍勉一把将布塞回去,起身,“喔,说是奉命来挑衅我军,刺探情报的。来人,拖下去严审!”
    北狄兵立马不屈地瞪大眼。
    眼看要被拖走,一道温和轻柔的声音忽然传来,“且慢。”
    北狄兵转头,就看一只纤白的手腕抬起。出声的人肩披薄衫、乌发明眸,一副柔弱的文官模样。
    他们心头顿时生出点希冀。
    与此同时还有些轻鄙:优柔寡断的大承文官。
    下一刻,就听人说道,“要审人的话,我这里有专业的。”
    北狄兵:?
    霍勉好奇,“专业的?”
    宁如深点头,“我把锦衣卫带来了。”
    锦衣卫凶名远播,几名北狄兵一瞬瞳孔地震!
    “……”霍勉大为赞叹,“好!”
    外敌当前,军情为要。
    看霍勉不介意,宁如深就转头叫来陆伍和拾一,指了指地上的几团羊毛,“从舆图军情到皇室秘闻,通通审一遍。”
    两人顿时目露凶光地看去。
    …
    定远军很快带着人下去了。
    陆伍两人正要走,又被宁如深叫住。
    这会儿,他们几人已经在帐中坐下,宁如深对霍勉说,“我想留一个先不审,好吃好喝地放着。”
    霍勉似有明悟,“你的意思是?”
    “派人泄露点军情。”宁如深随口合计,“…比如我大承戍边有三十万大军,将军与知府不合,后方也粮草没了补给……”
    “会不会太刻意。”霍勉斟酌。
    “就要刻意点才好,虚实难辨。”
    宁如深靠在椅背里,想起他曾经用过的这招,依稀记得效果甚好……
    “几个人一起被抓,最后只有他一个全首全尾地回去,不管情报是真是假,他都不能不报。一个立场不明的探子,几道虚实不明的情报。”
    他想了想北狄王的心理,轻叹一声,“目眩神迷了吧。”
    众人的沉默中透出几分感慨的味道。
    随后霍勉吩咐下去,“就这么办吧。”
    ……
    这头开始了对北狄的虚晃一枪。
    而另一头,一只鸽子飞入了京城皇宫。
    宫中,养心殿内。
    李无廷看完传来的书信,指节微震,静坐在案后半晌都没有说话。
    德全不明,“陛下?”
    这一出声,似拉回了人的思绪。
    李无廷眼睫一颤,抿了下唇。
    他压着耳根的烧热,哑声说,“他真是……在外还不知收敛。”
    德全耳朵一竖,“喔?”
    李无廷蹙眉扫去,“你喔什么?”
    德全立马啪啪掌嘴,将扬起的嘴角扇下去,“哎呀~奴才多嘴!这是奴才能问的吗?奴才可真该——”
    “行了。”李无廷呵住他。
    修长的指节按过信纸边缘,默了几息,他还是开口,“替朕拿纸笔来吧。”
    作者有话说:
    宁如深:信寄了吗?
    陆伍:g了。
    *目眩神迷的虚晃一枪:宁大人迷惑崔相时,顺便也迷惑到了陛下。
    第60章 玉簪中间
    北狄兵被带下去连着审了几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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