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次你们替雄鹰部做马前卒,不惜拼上那么多西陀将士的命,如果我猜得没错,也是为了扶三皇子上位吧?怎么,雄鹰部答应要助他杀回西陀王都?还是说打下北楼关之后,划上三两座城池给你们的三皇子苟延残喘?”
“哼!”南颇鼻底发出不屑,但并没有回答。
但是,他的这种态度,似乎也印证了百里子苓的猜测。
百里子苓捏住了他的山羊胡子,狠狠一扯,南颇便惨叫不止。随及,那下巴上便是一片血色。
她轻轻掸了掸手,把那一撮胡子扔在了地上。陈庭忙递了把椅子到她跟前,她似乎有点疲惫,缓缓落座。
“我想,雄鹰部应该还许诺了你们三皇子,若是攻打北楼关失败,也定会替三皇子提供避难。不过,以现在的情形来看,三皇子损兵折将,已然落魄,你觉得,雄鹰部会给一个无兵无权的三皇子提供庇护吗?我可是听说了,西陀的太子已经派了一队人马北上追击三皇子,若是太子跟雄鹰部要人,你猜,雄鹰部会为了一个毫无用处的三皇子得罪西陀未来的主人吗?”
南颇侧过头去,完全不理会百里子苓。此刻,他的下巴还在流血,疼得整张脸都有点抽筋。
“我给你一个晚上的时间想一想,是跟我合作呢,还是让我把你卖给西陀的太子。说实话,我更喜欢后者,因为,一定能卖个大价钱。”说完,百里子苓拍了拍他的脸,那份疼,也就更加刺激着他的神经。
“小丫头,你以为抓了我,我就能任你摆布?把我卖给太子?那好啊,正好成全了我的忠义之心,我求之不得。”南颇微微一笑,嘴角还有点抽搐。
“哦?那咱们可以皆大欢喜了。”百里子苓一笑,笑中带着些阴沉的钩子,别人看不出来,南颇这样的人自然是看得明白的。
他来北楼关也有半月。虽说从前他对百里子苓已有耳闻,但这一回是亲眼见到这个传说中的母夜叉。十五岁便一战成名,而且还是从埋羊谷那个地方杀出来,自然也是个狠角色。传说这百里子苓长得奇丑,人又粗鄙不堪,虽是女子,却如男人婆一般。他到北楼关之后, 也曾远远观察过几回百里子苓,但没敢靠近,怕露出马脚。他所认知的百里子苓与传说的有些不同。
但有一点,那是他亲眼所见。百里子苓脾气不好,打骂士兵的情况他曾有耳闻。前几日,在校场附近,士兵也不知道犯了什么错,被她一顿鞭子狠抽。他虽是远远看着,却也觉得这女人狠辣粗暴,如果他能在北楼关待上一年半截,他相信,不需要一兵一卒,便能策动北楼关士兵叛乱。可惜,老天爷没给他那样的时间。
联手雄鹰部围攻北楼关,确实是他替三皇子在出逃途中所作的谋划。争储失败,太子不会放过三皇子,要想安身立命,就得要有自己的地盘。雄鹰部不是什么好盟友,胜在实力不错。而且,雄鹰部想拿下北楼关,入主南陈西北也不是一天两天。所以,他知道,自己这个计划雄鹰部是会同意的。但是,他没有想到,北楼关那么难打,更没有想到,百里子苓在城中早有布防。他想以城中大火引乱,外合关外联军的进攻,没能得手也就罢了,还被人给抓了个正着,如今反倒成了别人案板上的肉。
他,不甘心。
“陈庭,看好他。别让他给死了。”说完这话,回头又对南颇道,“我猜,你更惜命,不会那么想死的。”
南颇哈哈大笑,似乎想用笑声来掩饰他被人看穿的窘态。
北楼关里一片残败之相。
这些年,因为战争,北楼关里的居民越来越少,毕竟谁都不想死。如今生活在这里的人,除了少数本地人及商贩,剩下的就是驻军的家属。
关楼下堆积的尸体已经被清理得差不多。一车又一车的尸体似乎就是这座边陲小镇的标志。铁打的边城,流水的尸体,不知道还要搭上多少人的尸骨,才能让这里永远太平。
黄昏之下,红霞映满西边的天空,如火如血,与这座关楼下的血色混在一起让人炫目。
“将军,将军!”易风远远地叫嚷开来。
百里子苓回头瞧了一眼,能这样咋咋呼呼的也就只有那个半大孩子。十几岁的年纪,就这样跟着她在北楼关打打杀杀,每每看到易风,她就像是看到了当年的自己。
“慌什么?”百里子苓呵斥道。
“将军,桑副将让人捅了一刀。”
“捅了一刀?谁他妈干的?”百里子苓一急,顺手就抓住了易风的衣领,手劲有点大,差点把人都给拧起来。“说清楚,怎么回事?”
“刚刚打扫战场,有敌军诈死,桑副将不察,这才让人钻了空子。刀子打腰间捅了进去,顿时鲜血直流……”
易风话没说完,百里子苓转身就往老沈头那里跑。易风只得在后面跟着,边跑边说:“将军,桑副将刚刚昏了过去,昏过去之前说,让将军一定警惕敌人再度来袭,切莫大意……”
百里子苓哪里顾得上听易风说什么,恨不得能长出一对翅膀来,立马飞到老沈头那里。
一进门,见老沈头正在给桑吉上药,她便三两步扑到了跟前。
“桑老二,你怎么样?”
“死不了。”老沈头应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