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沈头回头看了一眼西厢房,刚才发生了什么事,他是没看见。不过,晏辰刚刚嘴唇上流出的血已有些鲜红,这似乎也说明,身体里的毒血清理得差不多了。
但他这个法子,也只能做到这里。想要彻底清除毒素,不可能。而长乐这种毒,本身就没有解药。
想当初,西南提督洪万山谋反被抓,最后便是在天牢里死于这长乐之毒。而且,至今洪万山被毒杀一事,也没能查个水落石出,倒是一帮狱卒倒了霉,如今怕是尸骨未寒。
打那之后,在南陈,可谓谈‘长乐’色变。
军帐里,桑吉拿了本兵书,因为心头惦记着别的事,所以也没看进去。见易风进来,便朝他招了招手。
“桑副将!”易风呐呐地应道。
“将军呢?”
“将军,将军享艳福呢!”易风嘟囔了一句。
“什么?艳福?没听说将军还好女色呀?”桑吉一愣,大抵是在脑子里把北楼关里算上得的美女都过滤了一遍。
“桑副将,什么好女色。她是好男色。”
“好男色?”桑吉下意识地拉了拉自己的衣衫,不知为何,他突然就想到了百里子苓偷看他洗澡的事来,顿时有了危机感,忙问道:“将军看上了谁了?”
“还能有谁,就那狼崽子呗。我就说奇怪,那百年老山参可是她的命,她怎么舍得拿出来救人,原来是看上那小白脸了。桑副将,你说那个小白脸有什么好的?
一副柔柔弱弱的样子,风一吹就倒,比我老家田地里的稻草人还不堪用。将军,怎么看到他就迈不开腿了呢……”易风是又急又气,到底还是个孩子。
“小白脸?”桑吉不禁笑了起来,这才明白,易风说的是那个叫晏辰的孩子。“他不是半死不活的吗?将军怎么他了?”
易风摇了摇头,欲言又止。桑吉一看,这是有故事,立马耍弄起他那张利索的嘴皮子,三两下就鼓励了易风,把之前的事和盘托出。
“桑副将,你说说,那狼崽子也不是个东西,这才几岁,还要死不活的,刚能喘气了,就敢勾引将军。你说当初我把他背回来作甚?呸!”易风啐了一口,接着道:“他也不照照镜子,想攀百里家的高枝,什么东西!”
易风那张嘴,也是个带刀的,骂起来甚为难听。
桑吉一边听一边琢磨,想想百里子苓也是二十来岁的人啦,她这个年纪,若是寻常人家的女子,怕是都做了娘了。可是,她现在是百里将军,京城里都传说她是又丑又彪悍,自然没人敢去百里家提亲。再说了,这姑娘大了,对于男人总归也会有些想法。看来,是得给将军说一门亲了。
桑吉这样想着,便提笔在纸上写了一些名字。京城的世家子弟,配得上百里家的,一个都没落下。可是,写完再一看,他又忍不住摇头。
“这几位可都是文弱书生,就她那身手,搞不好会谋杀亲夫……不行,不行,”桑吉一边说,一边划掉了几个名字。“这位……功夫不错,又入了羽林军,可是,这品级差太多,真要成了亲,恐怕在家里是抬不起头来……这位,世袭功勋,如今虽没有在朝为官,但早已袭爵。
脑子活,买卖做得大,咱们将军不是喜欢银子嘛,这位肯定能满足她。这个好象不错。”桑吉自言自语,刚想在那名字上画个圈,手却停住了,“不行,这个也不行。他是会赚钱,但就他做的那生意,怕是将军嫁过去,早晚给他砸得稀碎……”
一张纸上写了十几个名字,最终都被桑吉一一划掉。
这些人,要嘛是文弱书生,压不住百里子苓;要嘛是品级太低,管不住百里子苓;品级高,也有些身手,心眼还够,又能挣钱的,偏偏是个开赌场、青楼的。这些人,通通不行。一圈细数下来,好像也就他自己还说得过去。
他自己?那可不行。给百里子苓做副将还行,要他娶百里子苓,这个还真不行。
“你这嘀嘀咕咕的,又是摇头又是晃脑,喝多啦?”
桑吉抬头,百里子苓刚好进来,他忙把刚才写满了名字的纸给揉成了团,稍稍挤了点笑容出来,道:“将军,你看哈,虽然在军营里,你的品级比我高,可是,年纪总是我大几岁吧?”
“有话就说,有屁就放,别给我耍文人那点花花肠子。”百里子苓这话甩出去,桑吉特想骂人。什么叫文人那点花花肠子,那可是对读书人的污蔑。可是,桑吉又忍了,现在也不是计较这个的时候。
“将军,我的意思是说,你也老大不小了,该寻门亲事,定下来了。”
百里子苓一听这话茬,八成是易风那个小王八蛋胡说,于是笑嘻嘻地看着桑吉道:“你要是想给我说媒,那就算了,除非把你自己说给我。
桑吉刚喝了口茶,这茶水还没进喉咙呢,一听这话,全给喷出来,弄得百里子苓一身的口水和茶水。
“桑老二,你可真不讲究!”百里子苓掸了掸衣衫,又补充道:“不过是开个玩笑,瞧把你急的,难不成,你还真想做我们百里家的女婿?”
桑吉连忙摆手又摇头。
“好端端的想给老子做媒,抽疯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