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并不担心严以珩会再被谁抢走,只是……
那个人,毕竟跟别人不同。
那个……正在和严以珩通着电话的人。
许医生还记得那个人。
那一年,他们不知因为什么原因分开。
他在医院碰到严以珩正在回复着那个人的消息,他的手指按着屏幕,眼泪就那样无声地掉了下来。
除此之外……还有很多很多。
过了很多年才更改的情侣头像,被好好保管着的小房子,和……两个小人。
许医生有时会安慰自己,或许,那只是因为相遇太早。
他按了按心脏,不再去想这些。
等待严以珩打完电话的这段时间里,他难得好好看了看这处住处。
严以珩的父母在这里住了一段时间,也帮着收拾了一下,许医生挺久没来,有点陌生了。
但,这份陌生只是因为……这里多了很多只属于那夫妻俩的东西,并非因为……他在这里留宿过的痕迹消失了。
他仔细地看着这客厅的摆件。
那盆小多肉被照顾得很好,不知是陶乃姗格外喜欢还是严舟,总之,有人买了很多盆类似的小多肉摆在一起,像个小花园一样。
ipad应该没人用——严以珩自己也有一台,那夫妻俩大约用不来,许医生留下来的这一台,应该已经没有电了。但电子笔没在。许医生在卧室见到过,那电子笔,严以珩拿走在用了。
他带来的几袋奶粉也在喝,严以珩确实喜欢这个味道,他喜欢直接喝,偶尔也用来冲咖啡,打开的那一袋已经见了底。
许医生的视线在这几样东西上来回转着,看着看着,又笑了。
鹿溪也好,别的谁也好,终究只是过客。
以后陪在严以珩身边的,还是他。
只能是他。
房间内,严以珩躺回了床上,跟鹿溪讲着电话。
鹿溪这通电话,是为了告诉他自己离开的时间。
“伯母什么时候出院呢?”他问。
“预计是下周一。”
“哎,那刚好,到时候出院,我也来帮忙啊!”鹿溪完全忘了早上才白跑了一趟,说,“我看你们东西也挺多的,我帮你啊!”
严以珩也没拒绝,应了一声,同意了。
“那你什么时候回去呢?”他问。
鹿溪叹了一口气。声音很轻,还是被严以珩捕捉到了。
他说:“周三。就这么几天假,请假太难啦。”
严以珩还有些话想说,只是多少觉得电话不是个适合聊天的地方,便只说:“那……到时候我去送你?”
鹿溪笑着说“好”。
之后,两个人聊了一点别的。
鹿溪说,距离真的是个好东西,前面几年一直满世界乱跑,想家想得很。不只是他,他的爸妈也是一样。
现在好不容易回来一趟——
“哎呀,刚回家几天呀,我妈就开始骂我了。”鹿溪无奈道,“虚假的母子情,真的是虚假的母子情。”
严以珩笑得肩膀直抖,非常感同身受:“我也是。我爸妈跟我一起住的这段时间,我连外卖都不敢点,快递也不敢寄——我现在买东西都直接寄到公司,等他们下楼遛弯时才敢去车里拿出来!”
鹿溪哈哈大笑。
这通电话也没讲太久,鹿溪说了自己的航班后,这通电话就再也没有其他重要的内容了。
闲聊了两句后,电话就挂断了。
许医生在外卖app上买了菜,在严以珩打电话的期间送到了家,这会儿正在厨房择菜。
严以珩也来帮忙。
两个人做了几个简单的菜,一起送去了医院。
到楼下时,许医生和之前几天一样,把手里的东西交给严以珩,自己就要找个地方躲起来。
不过这一次,他手里的东西还没递出去,自己倒先犹豫上了。
早上胡闹的时候,严以珩说过一句……
等陶乃姗出院了,让许医生跟他回家吃饭。
这话的意思都不用细琢磨,就差把“您已通过最后考验”这几个字直说出来了。
许医生当时满脑子想的都是严以珩究竟在难过什么,这会儿才后知后觉地感觉到了欣喜。
他把手里的保温盒往怀里一揣,理也直了气也壮了。他朝住院部的方向一指:“走,上楼!”
严以珩跟在后面,笑着骂他:“神经病!又犯神经是不是!”
*
昨天那通谈话后,心中情绪翻涌的自然不只有严以珩。
陶乃姗刚吃完药,正坐在床上跟隔壁床的病人聊天的,看见严以珩从门口走进时,正要笑着招呼,视线又立刻瞥见了他身后跟着的人。
那表情……没严重到立刻就垮了脸,但也好不到哪儿去。
但,大约是昨晚那通话后,她也决定接受……这些了,便又立刻恢复了不太自然的笑脸。
她坐得更笔直些,朝那两人挥了挥手:“来了啊。”
严以珩把保温盒往床头柜上一放:“嗯,先吃饭。”
许医生找了几个小桌子摆好,严以珩则把保温盒里的小碗拿出来放着,又分了筷子。
四个人第一次坐在一起吃饭,气氛不可谓……不尴尬。
严以珩低头戳戳许医生的膝盖,用眼神示意他说点什么缓解一下气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