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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胖女人满眼惊惧地仰视着盛欲,听到她冷冷低蔑地嗤笑一声:“你该不会以为我不知道怎么报复吧?你想错了马赫太太,现在我也要去你家,帮你好好清理一下!”
    房东吓得鼻涕合着眼泪混在一起,挺身爬起来,跪地上前试图哀求盛欲:
    “你们报复我就好了,不要去伤害我的家人!”
    “所以你害我,是因为我没家人?”盛欲的报复心决绝,丝毫不容商量,扭头就往隔壁跑。
    房东怪叫着想要爬起来阻拦盛欲,可刚才的惊吓已经让她耗光了力气,双腿无力蹬地想要起身,却无法把控身体平衡,接二连三滑稽地跌倒。
    因为跑得太急没有穿鞋子,盛欲都不管不顾了。
    她的脚即将踏入雪地那一秒,身子忽然腾空而起。
    江峭几步跑起来才追上这个野兔般的女子,在她差点赤脚踩进雪里时,及时将她拦腰抱拎起来。
    盛欲惊了一下,下意识攥紧球杆缩起腿,这样反而更江峭悬空抱她起来,几秒后她便被安放在房东家门口。
    或许是房东太太刚刚跟丈夫提前通了气,盛欲刚一进她家的客厅,就看见马赫先生举着菜刀从厨房冲出来,然而没等他近身,身旁的江峭已然飞速扯下领带套入他两腕,快速绕圈施力扯紧。
    伴随“哐啷”一声菜刀落地,江峭把人一个飞撂,马赫先生哀嚎着摔倒在沙发上。
    盛欲不紧不慢地四处瞧了眼,确定房东的几个孩子不在家,抬手将复古宫廷的花瓶一个个以此全部拨倒,霎时玻璃四溅,碎渣崩裂满地。
    马赫先生双手被死死束缚着,俯身趴在沙发,还试图负隅顽抗,江峭悠悠坐上他的背部,拿他当人肉坐垫,翘起二郎腿压制得他无法动弹。
    姗姗来迟的马赫太太,在看见丈夫被坐在江峭屁股下时,尖叫着想要上来解救。
    但她实在太没用了,还没能近江峭的身,就自己左脚拌右脚,又一次在江峭脚下摔个狗啃泥。
    与此同时,盛欲弯腰凑近茶几台上硕大的玻璃鱼缸,指甲敲击缸面,仔细观察缸内穿梭游弋的水中生物。
    身后传来阵阵房东夫妻的惨叫,盛欲面不改色,在玻璃缸壁的反光中,欣赏他们哀嚎的场景。
    “早上朝我脸泼过来的水,是从这个鱼缸里打出来的吧?”
    嘴角扬起恶劣笑意。盛欲这时候直起身,低眼望着面前的这缸鱼,然后直起身走远了些,随即小幅度挥动球杆测了测距离,确定角度后,举起球杆。
    胖房东显然意识到盛欲要做什么,想要阻止又碍于江峭在而不敢上前,只能干叫唤:“莱安你冷静一点,别、别别、不要砸、不要这样,啊——”
    “哐啷”爆响。
    缸体四分五裂,水流失去形状奔涌而下,淌入整个客厅,各式各样的鱼也被冲上地板,很快就开始缺氧,不停挣扎跳跃。
    花瓶和玻璃缸的碎片,水藻和缺氧的鱼,都狼藉洒散在水滩中,解恨!
    憋屈心底的一口恶气总算出了。盛欲舒畅地深呼吸了下,转身看向房东夫妇,一手撑着杆,笑问:
    “你敢吓我的猫,我就敢杀你的鱼。你敢扔我东西,我就砸了你家。很公平吧,马赫夫人?”
    房东哪里敢出声,不料江峭却在这时下压加重对马赫先生的坐力:“说话。”
    “公平、公平、这非常公平……”夫妻俩异口同声地道歉求饶,“莱安,是我们错了,是我违约合同想要赶你出去,并且侵犯了你的隐私破坏你的私人物品,我愿意免除你接下来的全部房租,支付给你违约金,并且提前返还你的房屋押金,你不要再生气了……”
    盛欲听到这里,挑了下眉,递给江峭一个眼神示意。江峭轻笑了声,起身放开房东丈夫。
    盛欲坐去沙发上,抬起双腿交叠翘在茶几上,双手交叉环在胸前,扬扬下巴,说:“免房租就不必了,你说的违约金和交给你的押金,现金给我。”
    一颦一笑,字音强调,眼角眉梢的气焰,无论从哪个角度,她在无意间都像极了张狂轻漫的gust。
    江峭似乎又在她身上看到了,从前和他那么相似的脾性。
    如果她想发威,他甘愿做陪衬。
    闹剧结束,盛欲慢吞吞回到自己的屋子。
    本以为江峭开车是也已经走了,没想到不出半小时他去而复返,带回来个新门锁,蹲在她的门口默默换上。
    盛欲站在他身后,好整以暇看着他平时用来做医研的手,白净漂亮,此刻却沾上油污。
    她忍不住奚落:“您江总这么屈尊降贵,我可见不得这些啊。”
    “见不得就去壁炉边坐着烤火。”他专注地拆卸着砸坏的旧门锁。
    盛欲摸摸自己的耳垂,不屑:“我都要走了,还给她贡献点炭火钱不成?”
    江峭的手一顿:“准备回国了?什么时候?”
    “你管得着?”盛欲毫不客气地呛声,“我打算周游一圈再回去呢,应该不用跟你报备吧,江总。”
    江峭被她凶着,久违的熟悉感却让他神情舒展。
    他只一句话,就让盛欲噎了声:
    “回家吧,邓院长生病的事,你知道的。”
    /
    盛欲一早就知道外公生病的消息,当时外公只是有些高血压,加上盛欲实习工作忙碌,就只能把回家的日程一推再推。
    可现在江峭告诉她,外公已经住进医院接受控压治疗,她竟然毫不知情。
    不能再等了,她必须回去照顾外公。
    她以最快的速度处理好实习工作,向导师辞行后打算回国。
    这五年来在外漂泊,或许是因为学业繁重,又或许是因为心里的别扭,本就不太亲厚的祖孙关系更加疏远了。
    对外公缺乏关心,是盛欲难以逃避的愧疚。
    至于房东……
    她已经懒得跟这个无礼的家庭继续纠缠。
    盛欲在家里快速地收拾乱七八糟的行李,正想着,门铃声突然打破思绪。
    她忍不住翻了个白眼,扔下手中的包:
    “哦我亲爱的房东女士,虽然你是个蠢货,但我依然决定成全你,从这里搬走。”
    盛欲套着深灰色的棉服棉裤,一头凌乱的秀发在后脑勺随意挽成丸子头,蓬松饱满,颅顶优秀,边说着边走过去开门:
    “衷心祝愿你的烂房子能卖个好价……”
    她拉开门,后话淹没在迢迢风雪里。
    来人背身于天地光白,双手随意插在裤口袋,身形宽阔,懒散自然地靠在木门框上。
    针织帽上沾着星点雪瓣,头戴式耳机挂在骨线分明的脖子上,上身是白绿撞色的棒球服,搭配牛仔裤和一双登山鞋,整体是街头风格的随性慵懒。
    和几天前西装革履的模样大相径庭,晃了盛欲的眼。
    “你……又来做什么?”盛欲皱皱眉头,险些没反应过来。
    江峭咀嚼两下嘴里的口香糖,吹出一个泡泡,似乎在现编理由。
    半晌,他嬉笑起来:“我来看看即将到手的新房,不过分吧?”
    新房?
    盛欲回头打量一眼年久失修的房子,陷入沉默。在经过和房东的互相坑害交战以后,这房子变得更加不堪入目。
    但她毕竟要走了,也懒得关心江峭是不是真的要买这个破房子,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她扭身就往里面走,留着门却不看江峭:“随你便。”
    她径自上楼去。
    江峭在身后一点也不见外,大步跨进门里,一手摘下帽子,在门外抖去上面的雪,还顺手把门带上,噔噔噔一步三阶地跟着盛欲的尾巴后面跑上楼。
    盛欲正在一股脑往行李箱里塞东西,因为装的太满,合上行李箱拉链有些困难。
    她几乎把整个人的重量都压在箱盖上,艰难地拉拉链。
    江峭如同回到自己家那般,毫不见外,抬臂支在门框上:“我们家小乌云呢?”
    “我家小乌云已经委托给专业运输公司,先启程了。”盛欲用力地咬牙跟行李箱较劲,还不忘瞪他,“什么叫你们家?”
    江峭走进来,试图帮忙接手她爆满的行李箱:“我来吧,你一个人要收到什么时候。”
    “走开!”盛欲拍开他伸过来的手,倔强地坚持到,“我可以。”
    “好好好,你最厉害了。”江峭知道她的脾气,只能由着她。
    她还是这样,习惯逞强,不甘于示弱。
    江峭退开两步在短沙发上窝躺下来,平时盛欲刚好躺平小憩的地方,现在男人过高的身躯躺上去,只能蜷曲身体,还有一截小腿悬在扶手外,显得异常逼仄委屈。
    男人感觉逼仄,但委屈的是沙发。
    自从上次被房东恶意打砸,这台沙发被砸烂后拖到院子里,又被潦草地用钉子修补成型,摆回盛欲的房间。
    成年男人的身躯一挨上去,它就“吱吱呀呀”惊声尖叫起来,把江峭吓了一跳。
    盛欲没好气地瞥着他,咬牙切齿地用力,终于把箱子成功合上。
    衣物已经收拾完毕,她开始着手收拾杂七杂八的日用品。
    从抽屉里摸出绒面小方盒,她习惯性地打开看了眼,却猛然顿住。
    里面好端端安放的粉钻戒指呢?!
    是掉到抽屉里了吗?她慌神,在抽屉里四处摸索,除了一些杂物,她只摸到满手灰尘。
    没有!
    是上次被房东趁她不在家潜入房间内偷走了吗?
    不应该,挪威偷盗刑罚很重,她还有其它的贵重饰品,点过数目都还在,房东再蠢也没必要把自己送进局子里。
    那会在哪里呢?
    盛欲不得不先放下整理行李的动作,翻箱倒柜找戒指。
    床底、桌角,衣柜、地毯下……能想到的地方她都找了个遍,可是哪里都没有她的戒指。
    “在找什么?”
    本在闭目养神的男人被她焦灼的翻腾声叫醒,他坐起身,询问的声音微泛哑。
    盛欲回过头去看他,焦急的心情在看到江峭睡眼惺忪的脸时,忽然平静下来。
    毕竟戒指,是眼前这个男人送的。
    当初出国时什么都没有带走,却唯独带上了这枚戒指。无非是留一个怀念的理由。
    可是他们早就不可能了。
    即便江峭突然出现在挪威,甚至出现在她家,坐在她每天躺的小沙发上,但他们的距离早已远如天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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