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这个梁文也说了,箱子是在他那一间破旧的小房子里的。侦查员说。
我接着说:如果是梁文作案,没必要还把箱子挪出来,放在小房子里更安全、更容易延长案发时间,就不必在箱子上写字了。
那,其他人作案,也一样没必要把箱子挪出来啊。赵局长问。
这就说明犯罪分子对现场有认知,但是并不是非常熟悉。我说,他知道这里有一间废弃的小房子,但是并不知道房子的主人会在什么时候回来。所以为了安全起见,还是把铁箱子挪出去,伪装成变电箱最可靠。
好像只有这样解释了。赵局长摊了摊手。
除了小房子和铁箱子,梁文还有什么证词吗?我问。
主办侦查员翻开笔记本看了看,说:他是这样描述的。现场电线杆附近五百米处,就是他原来的祖宅,面积有三四十平方米,他平时住在那里,做木炭生意。现在木炭生意不好做,于是最终放弃了。去年过完年之后他就去了广东,一个月前回来过一次。原来的祖宅在他离开后就已经废弃了,因为家具家电都已经变卖了,所以没有上锁。铁箱子里还有小半箱木炭,开始考虑出手,后来出去打工了,因为麻烦就没管了。箱子也没有上锁,就放在小房子的一角。铁皮箱子很轻,加上木炭一共大约五十斤。原来箱子门上是没有写字的。另外,他是土生土长的彬源市人,但是性格内向,也没上过什么学,父母去世之后就没什么亲戚了,也没有娶妻生子。所以,在彬源市没有什么熟人,也不知道什么熟人知道他的住处和住处的情况。嗯,恐怕就这些了。
话虽不多,但信息量很大啊。我微微一笑,想了一会儿,说,他的房子不远,可以带我们去看看吗?毕竟犯罪分子从房子里挪出了柜子,说明作案地点很有可能就是房子里。
可是,那一片都拆完了。侦查员一脸惋惜。
去看看吧,哪怕是废墟,我们也要扒开废墟看看里面的杂物。我说。
在木炭经营主梁文的带领下,我们重新回到了现场。这一次,我和林涛都事先穿上雨衣和胶鞋。车子在行驶到离拆迁场不远的地方,坐在副驾驶上的梁文就指着远处的一片还没有拆完的联排平房说:看,我家就在那里,最旁边的那一栋。
还没有拆掉?林涛激动得满脸通红。
车子开到开不进去的地方,我们几个人跳下车来。即便天已经停止了下雨,但是地面还是泥泞不堪。我们深一脚浅一脚地向小房屋跑去,任凭泥水溅起,弄脏了我们的衣服。因为,一辆大的推土机正缓缓地越过泥地,向小房屋驶去。巨大的推土铲,慢慢地向房屋墙壁靠近。我知道,一旦接触上,那弱不禁风的小房子会瞬间倒塌。
我们一边挥手,一边叫喊着向推土机跑去,好在推土机即将推倒小房子的时候,司机听见了我们的叫喊声,踩住了刹车。
我们几个人跑到小房子的木门旁边,弯下腰大口大口地喘气,看着对方满身泥点,还是忍不住笑了。真是无巧不成书,我们及时地保住了最关键的案发现场,而这个现场里,很有可能就有我们破案的捷径。
休息了一会儿,我们推开了尘封的木门。
摇摇欲坠的木门一打开,就扬起了一阵尘土,呛得我们直咳嗽。屋内果真不大,也没有什么摆设,甚至连屋顶中央的日光灯管都已经破碎了。地面上堆积了各种各样的生活垃圾,上面覆盖了大量的灰尘。我们想寻找到曾经放铁箱子的角落,但是地面条件实在是太差了,所以根本发现不了任何痕迹,只能根据梁文的描述大概知道一个位置。
大宝在逛超市的时候,远远地看见我们的警车,于是跟了过来。他说自己逛超市找卫生纸实在太无聊,又没有什么目标,还不如来和我们一起看看现场。
地面上的垃圾实在是太多了,于是我们找来扫把,把垃圾堆在一起,然后逐一看看垃圾里有没有什么特别的东西。这不扫不要紧,一扫还真的扫出来了惊喜。
我在清扫地面的时候,沾满灰尘的水泥地面上,突然出现了几个滴状的斑迹。我蹲下来仔细观察,虽然已经过了一年之久,但是依据我的经验来看,怎么看都像是从一米多高的位置滴落下来的滴落状血迹。
林涛见我有初步怀疑,于是用联苯胺实验进行了一个快速检测,没想到滴落状痕迹当真是血迹。我们赶紧用棉签擦取了血迹,让韩亮先行送往彬源市公安局dna实验室进行检测,然后和尸体上提取的肋软骨dna进行比对。如果dna真的可以认定同一,那么这个现场就可以确证是作案现场,那么这个现场里面的垃圾,可就真的有希望发挥破案作用了。
在联苯胺实验呈现出阳性结果的时候,我的疑惑也同时油然而生。尸体我们检查得非常细致,全身不可能存在任何开放性创口。既然没有开放性创口,血液会是从哪里来呢?是犯罪分子的血吗?如果是犯罪分子的血,那就等于我们获取了最直接的证据。但是,如果真的是死者的血,又该如何解释呢?仿佛是灵光一现,我的脑海里产生了一种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