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英语。”袁韦庭放下手机,溜了她一眼,从抽屉里拿出一部平板,接着用手机对照着什么操作了一番。之后将平板递给她。
袁如遗憾地看了眼剩了半张题的卷子,只是略微扫了眼题目,提出的基本信息已经让她自动反应出了公式和步骤,导致心痒痒的。
她看向平板上的内容,是一个等待视频接通的界面。几秒过后,视频里出现了一位金发碧眼、留着胡子的外国人。他一出现就用英语开口道:“嗨!您好,我是让你英语流利说的金老师!”
袁如立好平板,视频里没有出现她的脸,只有声音能传过去。她简单地回了个hi,回头瞄了一眼袁韦庭。他挑了下眉,似乎在说“继续啊”。
可实际上老师后面那一串长句她都没听懂,老师语速不快,吐词清晰,可就是不能听懂。她小声道:“我要上课了!”
言外之意让他明晃晃地嘲笑道:“听不懂要讲出来,他会根据你的水平制定你的学习计划。”然后,他没再逗留。
没了他,身边没了压力,袁如还算饶有兴趣地上完了这节课。几乎就是用英语轻松聊天,不怎么开口讲英语的她,短时间内搜刮了几乎能说的所有词。结束后,她又自己单独复习了几句还能记住的句子。
出了书房,袁如见他换了身衣服坐在沙发上,此时回头向她问道:“如何?”
她回道:“还行,比纯上语法课要有趣。”
“嗯。”他拍了拍身旁的位置,待她坐下后,说:“我公司出了一款APP需要找人测试,自愿当志愿者有酬劳,你想不想试试?”
若是有钱拿,袁如的意愿已经提了八成,问道:“什么APP?酬劳有多少?”
“具体多少我不知道,之后你可以问问吕瑞季。”
他确实不知道具体的数值,因为他打算的酬劳是分一半资产给她。而固定资产、流动资产和利润那些数字每年都在成倍增加,他的资产有专人打理,而即将让她安装的这个APP,是他专门为她而做的——
“我提前给你说明它的作用,这是一款监视器,安装以后你此后的所有手机操作都有记录,能看到你所有软件的情况,简而言之,你手机将不存在秘密了。这样你也自愿?”
女孩想的很简单,她道:“我本来就没有秘密,二叔叔你为什么要出这种APP?”她觉得有点不合理,不像常规的软件。
“人会有秘密的,有时候我需要知道人们隐藏了什么。”袁韦庭跟她解释完,晃了晃手里的u盘,道:“要不要做?内部测试版,这并不是最终的版本,功能没那么多。”
袁如想了想,她倒不是贪图那份钱,而是想让他满意一回,他既然提了出来想必就是期待她能同意,再来一次拒绝岂不是雪上加霜。她想都不敢想。
“我要!你装上吧。”她将手机递给他。
袁韦庭接过,看着她,说:“你是单纯信任我,还是对信息安全这种事没有认知?”
袁如略瞪大了眼,没好气道:“把我卖一百次赚的钱你都看不上吧,二叔叔,你说呢?”
听了这话,袁韦庭笑了笑,要卖也只能他买,钱转一圈还得转回来。
他给安装了叫SPY的软件,最后一步弹出了个窗口:“请问是否要隐藏软件图标?”
他点了否。
“软件叫这个,”他将手机还给她,“像删除普通软件那样操作只是删除了它的图标,它隐藏得很深,换新手机才能甩掉它。”
袁如似懂非懂,不是太在意。手机于她关系并不亲近。但是——
“听起来很不礼貌,这不是犯法的吗?”她还是忍不住问道。
“它不是商品,不为大众服务。”
袁韦庭用理所应当的口吻说道:“它为我服务。小侄女,前景提要都告诉你了,可没反悔的机会。”
她又没后悔,只是觉得这软件古怪。袁如闷在心里嘟囔了一句,便去洗澡准备睡觉。
从浴室出来,卧室顶上的灯已经关闭,墙边和角落亮着几盏十分柔和不刺眼的夜光灯。她走到床边发现自己还是睡在老位置。
虽然床很大,她躺上去还是尽量靠在边上,呼吸都控制得很轻。这感觉既熟悉又生分。
房间昏亮,她突然低声道:“灯亮着,你会不会睡不着?”
袁韦庭回道:“好的睡眠可以传染人,等你睡着了我也能睡着。”
袁如看不清他的脸,只能听清他的声音。她的问题他并没有正面回答,她只好躺回去,信以为真瞌睡虫会传染人。
清晨,窗边的鸟儿最先起床。袁如的闹钟第二响起,一声未结束,拥她入怀的男人眼疾手快的就给关了。
她无任何印象闹钟曾按时工作过。
7:33——她睁眼后首先看到的数字,其次是身上搭着的胳臂。前者已经足够惊悚,后者更甚。
袁如滚了一圈,翻身而起,急躁道:“二叔叔,我闹钟怎么没响?!七点半升国旗,这都过时间啦!”
袁韦庭怀里空空的,眼睛追随着她,慵懒道:“我关了。”
听他事不关己的语调,袁如受到刺激,啊了一声,捂着耳朵跑出去换衣服。边换边担心迟到的后果,甚至来不及抱怨某人的罪行。
穿戴整齐,头发随手一抓,书包早已准备好,拎在手里冲到玄关换鞋的空档,袁韦庭走了出来,说:“急什么,阿姨做了早餐,吃了再走。”
袁如抽空望了眼厨房,他请了阿姨,难怪她听到有其他声响。但是,再不走真的来不及了,急道:“已经迟到了,不吃了,二叔叔我上学去了,拜拜!”
袁韦庭话噎在嘴边,瞧她真的着急,最终只是嗯了一声。他自己走去餐桌用餐。
短短距离,看起来却那样长、那样费时间。袁如疾走加小跑到了操场,已经发现台上有老师在讲话,升旗仪式都过了。
她四下寻找着自己的班级,最终找到一位排在队伍最末的男生很眼熟,她跑了过去立在他身后,那男生听着声响也转过头——是新同学邹霆。
不久,王班沉着脸走到班级末尾,来回打量着两人,并未说话。但足已让袁如忐忑。
她抬头发现排在中部的好友频频回头对她挤眉弄眼,身边站着大佛,所以她全都忽略了。
快到八点,升旗仪式加开学典礼结束了。王班此时道:“你俩约好的一起迟到?”
袁如诧异地看了眼新同学,没想到他也迟到了。
“开学第一天就迟到,这是上学的态度?”王班严肃的语气重点对着袁如,“现在大家都看着,你俩去我办公室站着等我回来。”说完,他楞了两眼就走了。
随即袁如身后贴上来了一人,钟露对她耳语道:“可以啊,第一天就迟到。”
她乐呵呵地看着新同学,友好地打了声招呼:“‘周’霆,等会挨骂替她挡着点!”
钟露丝毫没注意自己的口音问题,对被叫错名这件事极其敏感的人此时转头狠狠瞪着她,见不过是个齐肩披发的女孩,不像故意为之,憋着火气没发作。
但没发作出来的神气同样惹眼,立即让钟露有所察觉,悄声问向同伴:“我喊的不对?”得到高度警觉的女孩点头的反应。
袁如看着那男生顿时瞪了过来,还以为会同时施加武力,将钟露的衣服拽紧到不行。
但钟露缺根筋,她不好意思地吐了吐舌头,改口道:“哎呀,不好意思啊霆哥、霆爷,眼神别这么凶嘛,一起回班啊。你也是通校生啊,她也是,她叫袁如,以后你俩没准可以搭个伴回家呢。你之前在哪读书啊?我都叫你霆爷了,怎么脸色还是这么差。”
好友的热情令她望尘莫及,紧张的事态被她三言两语化解。她走在钟露的左边,右边是邹霆,好友夹在中间左右逢源。
邹霆的脸色差只是因为没睡够,熬夜打了游戏,说话的兴致不太高。但身旁的女生眼睛亮晶晶的,对着他一句接一句没完没了,他随口敷衍道:“北京读的。”
“哟~还真是位爷,我以后就这样称呼你了呗,你这气质也担得起声爷!”钟露仿佛发现了奥秘,也不管对方只寥寥回了几个字。
邹霆没忍住打了个哈欠,钟露见他实在没话,转头问起了袁如,说:“你小子,就住门口,还能迟到?越来越猖狂了!”
袁如悄悄翻了个白眼,当然不是对着她,无奈道:“我那是事出有因!闹钟被人关了!不然我肯定不能迟到。”
“谁给你关的?”
“我二叔叔……”
钟露还想问些什么,几人已经到了楼梯口,往左是教室,往右是办公室。钟露跟两人挥手祝好运,邹霆没作停留转身向右,袁如作别后也跟在他身后。
好歹有人陪着她挨骂,心里没那么大压力。瞧着那男生一副不害怕的模样,她也有所被感染,刻意点点收回面对师长的恐惧。
两人在王班的办公桌边等了几分钟,王班在门口跟一位管理级别的校领导笑着谈话。袁如看着那张平日里刻板严肃的脸此时逢人带笑,割裂感十分冲突。但转眼,他扫到站在里面的两人,笑意收起了两分,跟领导作别后,踏入门内时,脸上已经不再带笑。
他坐下,将保温杯的盖子打开,抬头道:“都说说吧,为什么迟到?”
两人均未开口,袁如用余光扫了眼身旁,内心渐渐着急,他倒是稳得住,但她不太行了,说道:“王老师,我定了闹钟但是没响,对不起,我以后一定不会再犯这种错误!”她躬了身表示自己真挚的歉意。
王班对她之前的印象比较好,知道这女生不是那种故意犯事的人,听了她的解释点点头,柔了语气道:“老师相信你,新学期成了走读身份,也不能放松学习,好好读书,对得起自己所花费的时间和青春,好吗?你回去吧!别再有下次。”
袁如听着这席话,内心涌上激动的情绪,知道自己必须要好好读书,连连点头回应,向他道过谢,转身走了。
临走时,听见身后王班的声音传来:“你呢?眼下乌黑那么重?熬夜看书了?”
回到教室她向钟露投来的询问的目光回以一笑,手伸进课桌,立刻就触摸到一个三明治和一盒牛奶,再抬头看向好友,她笑眯眯地抬了下头。
一个迟到被教育、还没吃早饭的人,被这种照顾到细节的温暖给狠狠打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