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臣们互相对望了起来,却都没有选择上前辩解。
谁是出头鸟,谁先死,这个道理,都懂。
“忤逆犯上这四个字,可不轻啊...”离景话锋一转,面向殿内的诸位大臣,“不知道诸位前几日跪在金銮殿外的时候,算不算忤逆犯上?”
这话一出,已经有胆子小的大臣先跪下认罪,“臣不敢!”
陆陆续续,接连跪下了好几个。
还有那四五个执迷不悟的,依旧梗着脖子反驳。
“臣等是不想陛下一时气愤,斩了江上青之后会后悔!云逐渊可是弑君!比臣等的罪名严重多了!”
“好,很好,”离景反倒笑了,“既然你们也承认了,那朕便下旨......”
“将云逐渊斩首之后,朕便一个一个同你们算账!”
几人齐齐一惊。
听到离景的话,再看到离景冰冷的表情,他们都有些退缩。
“臣......”
“朕已经流放了云督主,若你们还咄咄逼人,不如,这皇位朕让给你们来坐?”
离景沉着脸,话中寒意刺骨。
终于,那几人齐刷刷地双膝下跪,“臣不敢...”
离景:“退朝!”
“是......恭送陛下...”
......
离景脸色阴沉,一直到凤仪宫,看到林序秋的时候,神色才缓和了几分。
“累了吧?”
林序秋走上前,轻轻给了他一个拥抱,“阿景,他们放弃了吗?”
离景紧紧搂着他。声音闷闷的,“嗯。他们总算是肯罢休了。”
“难为你了,”林序秋瞧着心疼。
离景继位之后,过得并不容易。
江上青的事情,本就让朝中大臣不满。
若这次,离景再不发落云逐渊,不但护不住云逐渊,连他的皇位都不一定坐得稳。
“你说你,想保护他们,为什么不直说出来?旁人便算了,太后娘娘怕是也误会你了...”
“母后不会,”离景的语气很是笃定,“母后了解我,她会想明白的。”
林序秋叹息了一声,“阿景,母后马上要出宫,和逐渊书澈一起走了,你不去送送他们吗?”
离景沉默了很久,才嗓音嘶哑地说:“阿序...我现在不能送。若我当真去了,他们这一路上定不安稳。”
林序秋无奈地摇了摇头,“可是此次一别,不知何时才能相见了。你可是下了旨,不准逐渊再回离国的。”
“他们不能回来,我们可以去。”离景忽然挪开脸,狡黠地对他眨了下眼,“待一切趋于太平,我就带你去西藩玩耍,想必那时的西藩国主和皇后,会好好招待我们的~”
林序秋也忍不住笑了,“好。”
离景深吸一口气,牵过他的手,“啊序,你不去送他们吗?”
林序秋牵着他,一路走到桌案前坐下,头靠在他肩膀上,云淡风轻地道:“如你说的,日后总有相见的机会,何必去徒增忧伤。”
“反倒是你,若我去了,你自己在殿中,心里肯定不舒服。”
“我更想...在这里陪着你。”
离景心中一颤,在他额间落下一吻,“谢谢你。”
林序秋没再应声,慢慢阖上了眼。
——又是一个雪天。
云逐渊和宴书澈,接上从宫中离开的连映荷,三人一起踏上了去边境的路。
对外的说辞是,太后去寺庙中出了家,从此不沾红尘。
巧的是,舒贵太妃昨日便和桑寄一起来了金銮殿,请求出家为尼。
离景没有当场同意。
他顾忌着郁飞的想法,没有答允桑寄。
但桑寄去意已决。
最终,离景也只能眼睁睁看着,舒贵太妃和桑寄一起,离了宫。
得知这个消息后,郁飞将自己关在将军府中,好几日都没有出门。
离景将西厂的势力暂时交给了离仟打理。
京中的御林军,则只能等着郁飞。
离景慢慢望向窗户。
视线虽被挡住,他却好像看到了多年前,自己第一次见到云逐渊时候的场景。
那个十几岁的孩子,身上却有着不属于那个年龄的执拗。
说什么都不肯管自己叫哥哥,倔的好像几头牛都拉不回来。
自己当时还不明白,但后来懂了。
云逐渊不肯叫自己哥哥,一来是不想以后做的事牵连到自己,二来是不舍。
一个冰块儿脸的家伙,内心却炙热似火。
期待亲情,也期待爱情。
不过现在,一切都好了。
他得到了他想得到的。
宴书澈像个天使般,落到了他面前,救赎了他这一生。
而自己也和连映荷慢慢靠近了他。
让那家伙渐渐敞开心扉接纳了他们。
想到这里,离景弯起嘴角,无声地说了一句:
“弟弟,保重。”
——刚准备一步跨上马车的云逐渊忽地顿住动作,转而望向了皇宫的方向。
宴书澈在一旁好奇地看他,“阿渊?”
云逐渊慢慢露出笑容,也无声地张开嘴。
“哥...保重。”
宴书澈拽着他的手,对他甜甜一笑,“终于肯叫离景哥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