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术当天,很多人都来看李锦屏。
李锦屏的母亲给柳思南留了几个人手,那些人把探病的大半都拦在门外,只让一些亲近的朋友进去探望。
白梅和王婉儿是一起来的,她们之间话很少,只在李锦屏病床前略坐了坐,嘱咐了几句让她放宽心。
王婉儿把柳思南拉到一边,“你准备好了吗?”
“我不知道,”柳思南的神色很平和,即便是面对自己仍旧不清楚的问题,也并没有丝毫慌张,“我只是有点舍不得。”
王婉儿说,“听杨雅说,这个手术的成功率挺高的,不要太担心,相信她能挺过去。”
“我不是在担心这个,”柳思南笑了笑,“我舍不得她受苦,却又不会再劝她保守治疗,你懂我的感觉吗?”
“总有一天,我们会学会对爱人放手,学会去尊重她的意愿,尽管这很难,”柳思南说,“但只要我一直陪在她身边,别的都不重要。”
王婉儿拍了拍她的肩膀,沉默了几秒,“你能这样想,真的是成熟很多。”
柳思南挑眉看她,“你才比我大几岁,说话一副老成的样子。”
“比你是大不了多少,但恋爱史比你长多了,”王婉儿的笑容有点苦涩,“快看,又有人来了。”
过来的人是蓝齐,她身后跟着蓝凌。
王婉儿拉着白梅避开,这时,屋里就剩下她们四人。
柳思南只往蓝齐身后扫了一眼,就没再看。
无论蓝凌是不是对李锦屏有恩,无论她们之间有怎样清白的过去,但蓝凌毕竟是那个害的李锦屏进山差点丧命的元凶,她的一句无心之失差点酿成悲剧,柳思南并不想再看见她。
蓝凌就像是一个被宠坏的小孩,因为自小精神状态有问题,蓝齐宠着她,吴郝雪宠着她,李锦屏也宠着她,无论犯了什么错事,都有人给她料理。
这一回,蓝凌又被高高举起、轻轻放下,全须全尾的,一点儿都没事。
“李总,这回我带蓝凌来,是让她向你辞行的。”蓝齐的话从几步远的地方传来,透着股破釜沉舟的硬气。
李锦屏没有任何诧异的表情,反而平静点头,“你能想通,是最好不过的。”
蓝齐推了蓝凌一把,让她去柳思南面前,“你做过的错事,需要你自己道歉。”
柳思南站直身子,不解地看向走过来的蓝凌。
蓝凌穿着宽松的衣服,瘦弱的大眼睛望向柳思南,里面没有了针锋相对,换成一种别扭的歉意,“上一次,我威胁你离李总远一些,是我的错。我不该拿指甲锉吓唬你,也不该在李总没有准备好向你坦白的时候就说我和她是病友,我不该在你面前炫耀手表,我做错了很多事,希望你能原谅我。”
柳思南看向李锦屏,李锦屏正温柔地看着自己,目光温暖,似是鼓励与劝慰。
“我可以原谅你,”柳思南张口,神色淡淡,“但你最需要道歉的人不是我,是李锦屏。要不是你,她也不会差点丢了命。”
蓝凌身躯一抖,眼中含泪,“我已经向李总道过歉了,这是我一辈子也没办法弥补的错误。”
李锦屏说,“思南,蓝凌会去往澳洲的疗养院,十年之内不会回来。”
十年之内不会回来?柳思南有点怔愣,这是把蓝凌给“流放”了吗,她不太明白李锦屏的意思。
蓝齐走过来,叹气道:“是我太过心软,从她第一次挑衅你的时候,我就应该发现她的不妥,她的病情不适合再与普通人生活在一起,发病的时候她没办法控制自己,说出的话、做出的事,都非常偏激。所以,我会把她送往澳洲的疗养院。”
“十年,是对你和李总的一个道歉,”蓝齐按住蓝凌的腰,一起弯腰鞠躬,“非常抱歉。”
柳思南往后跳了一下,刚才还淡漠冷清的神色现在变得局促又不安,她看向李锦屏,李锦屏冲她投来安抚的眼神,平静道:“这些事情就到止为止吧。“
等蓝凌和蓝齐都离开后,柳思南支吾着开口道:“她,你,为什么要……”
李锦屏笑道:“想问为什么要让她离开吗?”
柳思南点头,“她毕竟在……小妹那件事情上,对你有恩。”
李锦屏的目光渐渐冷下来,声音沉着,“当年我答应她三件事,如今都已经兑现,因为那点恩情,我对她屡屡退让,可没想到竟然会让你以身犯险。“
李锦屏撑起半身凝视柳思南,坚定不已,“你是我的底线,任何人都不能伤害你。”
柳思南同她对视两秒,撑不住率先移开了视线。
李锦屏说这话的时候,认真的神色里透着致命的吸引力,仿佛在宣誓,在划分势力范围。
这儿是我的,别人不许碰,你也是我的,谁都不许伤害。
很快就到了柳思南日常复健的时间,她磨磨蹭蹭在李锦屏身上赖了好一会儿,才跟着护士离开。
复健一天两次,每次两小时,等她做完回到病房,已经十点多了。
“李锦屏呢,”屋里所有房间都没有人,柳思南看着空空如也的床铺,心里突然有点不妙的预感,“她人呢?”
“她刚进手术室。”门口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