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狼孩见李姬看她,又是呲牙,又是瞪眼,若不是手脚皆被捆绑着,李姬想他此刻肯定会扑上来把她撕碎。
眼见着李姬还要靠近,兄长李莽忙拉住她的衣袖:“阿妹,仔细这狼孩伤了你。”
“是啊,姬姐儿,既然要用这狼孩控制外面的狼群,留着他便是,你莫要再靠近了,这狼孩兽性难驯,仔细伤了你。”母亲赵勾也劝道。
李姬深深看那狼孩一眼,这才点头应下。
狼孩被护卫带去了驿站的阁楼上,栓在一根粗壮的柱子上。
狼孩周围点燃驱赶野兽的火把,站着十几名手持武器的精壮男丁。
不远处的狼群见此,果然没再靠近。
却也没离去,而是聚拢在驿站十米开外的林子里。
这一夜。
众人在心惊胆战中,好不容易挨到天亮。
商队旅人见天色初亮,结了房钱便匆匆离开驿站,各自赶路。
李姬这一夜也没睡好,顶着一对黑眼圈被乳母阿婆从床上抱起后,就被丫鬟们伺候着洗簌更衣。
待坐在木桌上用早餐的时候,便听到对面的兄长李莽问母亲:“阿娘,这狼孩怎的处理?”
母亲赵勾看向怀中的李姬,似有询问的意思。
李姬咬着薄饼奶声奶气道:“阿娘,若是杀了狼孩,恐外面守着的狼群会攻击咱们,若是放了狼孩,也恐狼孩会联合狼群伺机报复。”
“既杀不得,又放不得。那阿妹的意思,该当如何?”兄长李莽问道。
李姬吞下咬碎的薄饼,又喝了口新鲜牛乳,这才缓声道:“带着他。”
“带着他?”李莽皱眉。
李姬看向李莽,问道:“那阿兄可有更好的方法?”
李莽:“……”
从驿站出来,双辕车缓缓沿着小道往前驶去。
车前车后皆跟着十几名随从,那狼孩被关在木质的囚车中,被一名精壮的随从推着跟在双辕车的后面。
李姬坐在车内,掀开窗帷朝后看。
那狼孩约莫是太困倦了,这会儿已经在囚车里垂着脑袋睡了去,他小小的脑袋随着车轮的节奏一上一下的点着,此刻的模样已看不出那副龇牙咧嘴的凶狠劲,却和平常小儿无差,不过是更瘦更黑些。
原本一路尾随的狼群在穿过密林后,见到前方是大道,且路上的行人越来越多,大约也知道继续跟下去,怕是会有危险,也就渐渐越来越少,直至消失。
双辕车上了大道,行驶了约莫两三时辰,终是停在了渡口。
渡口的船只沿江而下,可直抵扶苏国。
船只也分上中下三等,上等船是供贵族官家专用,船上可放辕车,牛马,且船身巨大,可容纳上千人同渡。
管家在渡口出示了通行文书,众随从便或拉辕车,或牵牛马,或推楠木大箱,一道把行李送上了船。
渡口处的小吏看到囚车,便拦到:“没有特令文书,船只是不收纳囚犯的。”
“不是囚犯,是我家小姐买下的奴隶。这是买卖文书。”管家拿了那契书给小吏看。
小吏看了印章这才点头放行,却又忍不住问:“不过一奴隶,何必用囚车?”
管家解释:“是商队从山中抓捕的狼孩,兽性难驯,所以想着用囚车安全些。”
小吏微微惊讶,又去看那囚车中的小儿,见那小儿垂着脑袋似睡着,看着和平常小儿也无甚不同,便道:“囚车不能上船,小儿既已捆了手脚,便收管在船下层的杂物房里即可。”
管家动了动唇,最终还是应下。
船只沿江而下,大船身后还跟着十几条小船,这些小船全部都是交了银钱,想得官家的大船庇佑。
毕竟现在天下不太平,各国连年开战,百姓民不聊生。
有些百姓为了活下去,逃进深山成了土匪,而有些百姓为了讨口饭吃,进了贼窝,如今这江河流域,多有盗贼劫匪出没,若见那形单影只的船,便会上船烧杀抢掠。
是夜。
李姬饭后便出了船舱,沿着甲板行走,消化食物。
她身后跟着两名陪同的丫鬟。
江边两岸郁郁葱葱,全是树木。
晚间江风习习,竟能隐约听到猿声啼啼。
一轮明月挂在苍穹,另一轮倒影在清冷江水之中。
十几只小船跟在大船身后,船上亮起荧荧火把,竟和那天上点点繁星交相辉映,绘就了一道星河皎皎,江枫渔火的卷中画。
李姬却没有心情欣赏这些,她握了握藏在袖子里的大肉包,不由得加快了脚步。
“姬姐儿,你倒是慢点,等等我们!”丫鬟喊她。
李姬身形灵活,从木梯上爬了下来,一路爬到船底。
丫鬟好不容易追上,见李姬要去拉那杂物间的门,赶忙阻止:“姬姐儿,这是杂物间,很是腌臜。”
李姬对丫鬟道:“桃红、柳绿,你们在外面等我。”
“可是……”丫鬟迟疑。
李姬扬起珠圆玉润的小脸,眉头微扬。
桃红柳绿是家养奴才生的女儿,一对俏皮可爱的双胞胎,自幼就伺候在李姬身边,如今两个丫鬟也才十岁出头,她们虽知自家小姐脾气极好,从不惩罚打骂下人,但却生的古灵精怪,主意颇多,这会儿被小姐挑了眉梢看着,心中不免怯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