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蕴,我是这么教你的?”宁王妃抬手,将林蕴脸扇到另一边:“不顾小鹿公子的意愿,强行将他带入府,知道他有身孕,又威胁小鹿公子打掉,我跟你父王是这么教你的?”
宁王妃得知九色鹿被林蕴带走,心知不好,连忙带人赶了过来,刚走到门外,就听见自己儿子在威胁九色鹿。
林蕴嘴角溢出血迹,他眼神阴鸷,抬起头:“母妃,这是我跟小鹿之间的事,您不要插手。”
宁王妃看着脸色苍白的儿子,他刚刚挨了五十大板,身上的伤还没好全,她何尝想扇他一巴掌,只是林蕴这次真的太过分了。
“啪——”
又是一巴掌下去,宁王妃冷声道:“清醒了吗?不清醒,我可以再给你几个巴掌。”
“母妃!”
“啪——”
宁王妃:“我知道你不甘心,明明先认识了小鹿,却被其他人捷足先登,可是感情的事从来没有道理可言,不能因为你先认识小鹿,小鹿就是你的。”
“只要我杀了郑楚青,小鹿就是我的。”
林蕴深恨,早知如此,他在雪岭的时候就应该杀了郑楚青。
宁王妃气得发抖,抬手又给了他一巴掌:“你还想杀人?上次拎着剑去太尉府,这次是不是要夜闯将军府杀个够你才开心?你以为郑楚青是陆杳,杀了陆杳你能在这里说话,是因为陆杳只是个医女,杀了郑楚青,郑文渊能豁出性命杀你!”
林蕴偏着头,他一脸的阴戾:“您放心,我会神不知鬼不觉地杀了他。”
林蕴铁了心要杀郑楚青,他眼眸里的深沉杀意令宁王妃心底发寒,她一把拉起九色鹿,匆匆带走。
留在这里,她怕儿子会伤害小鹿。
宁王妃想送九色鹿离开,可是府门被林蕴的亲卫把守,九色鹿根本出不去。
宁王妃只好让九色鹿住进她寝殿旁边,并让人守在殿外,不准林蕴靠近。
九色鹿惶惶不安,他缩在床角落,总觉得林蕴会随时出现,伤害他肚子里的孩子。
林蕴确实在想该怎么样才能让小鹿打掉肚子里的孩子,他想了许多种方法,威逼利诱、苦苦哀求,可是不够,光打掉小鹿肚子里那块肉,不够让他发泄心中的戾气。
他要杀了郑楚青,杀了让小鹿怀孕的罪魁祸首,这样他才会觉得高兴,才会觉得小鹿是他一个人的。
林蕴越想越兴奋,正当他准备派人出去截杀郑楚青的时候,宁王府遭到了夜袭。
那是一群穿着黑色兜帽长袍的黑衣人,在深夜从天而降,打了宁王府所有人一个措手不及。
那浑身冰冷的杀意,以及干净利落的杀招,不难让人看出这是一群专门培养出来的杀手。
杀手们毫不掩饰,宁王府惨叫连连,很快血染一片。
一身黑红色长袍、戴着银色獠牙面具的男人从杀手中走出来,夜色中,他一双狭长眼眸似笑非笑,似乎觉得眼前的场景十分有趣。
“小鹿,你在哪儿呢?”
男人斜持长剑,踏上廊道,在身后声声惨叫中往深处走。
宁王府乱成一团,本已睡下的九色鹿听到外面的惨叫声,他睁开眼,不安地坐起来,想去看外面发生了什么,可是心脏狂跳,有一种近乎直觉的恐惧。
——别出去,躲好了,千万不要被找到。
几个婢女推开门,慌慌张张地跑进来,将九色鹿藏进柜子里:“小公子,有刺客,千万别出声。”
九色鹿拉住其中一位婢女的衣袖,神色紧张地看着她。婢女知道他想问什么,快速道:“王妃没事,世子正在杀刺客。小公子,接下来一段时间,您请照顾好自己。”
婢女们离开了,殿门重新关上。
九色鹿缩在柜子里,他抱着膝盖,看着面前漆黑的一片,心底空茫。
又来了,这种无能为力的感觉,好像每次遇到事情,他都只能躲起来,等别人保护。在崖底的时候是这样,在这里也是这样。
可是他又能怎么样呢,他什么都不会,唯一的神通就是变回原形逃命,他根本什么都做不了。
他能做到的,就是安安静静呆着,不去给别人添麻烦。
*
在柜子里,所有的一切都变得安静起来,心跳也是,刚刚还跳得非常快,现在却已经平静下来,仿佛刚刚听到的惨叫声都是幻觉一样。
九色鹿从袖中拿出一颗糖,这是宁王妃给他的,说是用果子做的,比一般的饴糖要香,他从没吃过糖果,此刻吃起来,果然觉得香甜无比。虽然甜,却不会让他想干呕。
吃完一颗糖,九色鹿从柜子里走出来,他雪白手指抚了抚腹部,最终下定决心,走出殿门。
外面血染一片,无数婢女亲卫倒了一地,九色鹿看到那些穿着黑色兜帽长袍的杀手,心中的答案得到证实。
他闭了闭眼,从地上捡起一把剑,横到了自己脖颈上。
——流幻,住手。
男人仿佛听到了他的声音,一声轻嗤从黑暗中传来。
紧接着,一个人被远远踹过来,是手持长剑的林蕴。林蕴本就重伤未愈,又被男人敲断了三根肋骨,此刻已经是强弩之末。
他用剑撑着身体,脸色惨白,口吐鲜血、摇摇欲坠。尽管如此,他的眼神依旧狠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