祈妄怔住。
他望着喻年,喻年却偏过脸不看他,眼睫微垂,只有手腕还被他握在手里。
他回忆着这些年从花边报道里了解的喻年,试探性地问,“那,要去滑雪吗,溪南区开了一个新的滑雪场还不错,滑完雪,那边的温泉酒店也不错。”
喻年沉默了两秒,才轻轻“嗯”了一声。
祈妄坐在车内,看着喻年绕过他的车前,径直回了公寓。
但是在进公寓前,喻年却又停下,转过头往这里看了一眼。
一直等到喻年彻底消失,祈妄依旧在车内静坐了许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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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五的时候,祈妄按时等在了喻年的公司楼下。
喻年还在楼上开会。
他在跟版师团队开会,目前做出来的样衣他还是不太满意。
好不容易讨论告停,喻年才看见了祈妄的消息。
他站在窗边,看见那辆熟悉的黑色玛莎拉蒂,手里捧着提神的咖啡,自己都没注意,嘴角无声地勾了勾。
团队的其他人已经走了,版师主管本来已经要收拾东西准备离开,一抬头看见喻年脸上的表情,有点惊奇。
他是跟喻年合作了很久的队友,两个人抛开工作,私交也很不错。
他打趣道,“看什么呢,待会儿下了班是有什么计划吗,瞧着这么高兴?”
平常磨合了这么久,设计稿想要的效果怎么也达不到,喻年脸色都会很冷。
他还是难得看见喻年工作不顺却会露出笑模样。
喻年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脸,有点心虚,却又嘴硬道,“能有什么计划,回家睡觉。”
主管干巴巴地哈哈了两声,根本不信。
但他也懒得深究,他推了推眼镜,带了点调侃,却又带着点关心。
“你们年轻人啊,也别总是回去睡觉,有空多出去约约会,参加参加聚会不好吗,你看看你,还好意思说是我们时尚圈子的呢,活得一点也不潇洒。”
喻年没搭理他。
他在楼上喝完了那杯咖啡,才关了办公室的灯,从公司出来。
他一步一步地往祈妄停车的地方走,随风飘落落叶被他踩在脚下,发出干枯碎裂的声音。
已经快接近祈妄的车了。
他却突然停住了脚步。
他知道祈妄就在前方,可是他心中却生出一丝惶恐。
他有一瞬间的害怕,害怕眼前这一切只是又一个梦,一旦推开车门,他的梦就醒了。
这八年来,他做过太多逼真的梦,梦里祈妄总是紧紧握着他的手,说在他身边哪里也不会去。
可是一觉醒来,留给他的却始终只有空空如也的掌心。
喻年踌躇着没有迈出脚步。
祈妄却已经从后视镜里看见了,他推开了车门,走了过来。
“怎么不上车?”
他牵起了喻年的手,摸到喻年冰冷的手指,他皱了皱眉。
“你穿的也太少了。”他轻声说道,拉着喻年走到车边,把喻年塞到了副驾驶上。
而等他自己也坐进来,他从车后座上拿起一个蓝色的纸质打包盒,放在了喻年的膝盖上。
“刚刚路过一条小巷子,看见有在卖方糕的,想起你喜欢吃就买了一点。”
祈妄手指一扯,那包装盒就松开了,露出里面堆叠的糕点,各种口味都有。
他望了喻年一眼,又有点迟疑,“我每个都买了一点,但我也不知道你现在口味有没有变,如果你不喜欢吃也没事,就放旁边吧。”
喻年盯着怀里的糕点。
他没说话,却拿起一枚芋泥的方糕,轻轻咬了一口。
他一直喜欢吃这些甜腻腻的东西,小时候吃到蛀牙都还在吃。
跟祈妄在一起,祈妄没少去给他买红豆沙糯米糍之类的东西,大晚上起来给他现做烤奶也是有过的。
他咬了一口,脸轻轻偏向一边,若无其事地说,“还可以。”
但也不知道为什么,他鼻子却有点发酸。
祈妄舒了一口气。
他开着车往目的地前进,车内温暖得让人不自觉就放松了神经。
他嘴角微微弯了下,轻声说,“你这口味还跟小孩子一样。”
说完他又有些怔怔,自己也觉得这口吻亲密太过。
他扭头去看旁边的喻年。
喻年像是没听清,低头又挑了一个抹茶味道的。
吃了一半,他察觉到祈妄频频看来的视线,他一脸莫名,皱起了眉,“你看我干嘛,好好开车。”
但他想了想,误会了祈妄的意思,撇撇嘴,又拿了一个芝麻的方糕,送到了祈妄嘴边。
“你也要吃吗?”
他明明记得祈妄不喜欢这些。
祈妄愣了愣,但很快,他就低头咬了一口。
甜得要命。
芝麻里还加了点蜂蜜。
但似乎比他记忆里好吃了无数倍。
作者有话说:
小喻现在浑身上下就嘴最硬……
小喻说让祈妄当床伴。
但他除了祈妄还会有别的伴侣吗,没有。
一直不分手的床ban跟情侣有区别吗?
没有。
后面会有解释到小喻的心理变化的,他的性格其实跟当年确实有了些变化。
祈妄离开的这些年,他身上也发生了很多事。
不过看故事跟进餐馆一样,酸甜苦辣任意搭配,我也不好说大家会不会都爱这一口。
第60章 骗你的
祈妄开到目的地的时候,天色已经晚了,喻年上了一天班也累了,显然不打算去滑夜场了。
两个人先去吃晚饭。
这片区域喻年以前也跟朋友来过,当时还没有建起滑雪场,是做露营生意的,可惜当时的老板并不擅长经营,很快就黄了。
现在新建起了滑雪场,度假酒店,附近还开发了室内攀岩,射击等一系列娱乐项目,附带林林散散的餐厅,倒是把附近的人气给带旺了起来。
他们今晚吃的是一家铜锅涮肉。
喻年刚刚路上吃了两块糕点,倒是不饿,吃得慢吞吞的。
他喝着清酒,望着窗外灯火重重,室外的客人们裹着厚厚的羽绒服,三五成群地从外面走过。
他瞄见墙上的壁画,问祈妄,“你最近都不去国外了吗,我怎么记得你三月份有个画展要在纽约展出?”
祈妄端起酒杯的手一顿。
他没想到喻年会知道他的近况,这侧面透露出,喻年是有留意他的消息的。
他点了点头,说道,“主要的布置都已经到位了,剩下的有我工作室的人负责监督,不需要我操心。倒是巴黎那边的酒店快开业了,可能需要多往那边跑几趟。”
喻年也是知道这件事的。
大名鼎鼎的画家祈妄,名下除了自己的艺术工作室,还有不少产业,否则也不会引得这么多人趋之若鹜。
“你还真是经营有方,”他嘴角轻扬了一下,“短短几年能累下这样的身家。当年宋云椿让当个咖啡师,还真是屈才了。”
但他这样说,心里又泛起烦躁。
祈妄这样的皮相和气质,本身一无所有都已经够吸引人了,谈起恋爱又温柔体贴,如今又身家显赫,扔在国外资本主义的大染缸里,简直像唐僧肉一样惹人垂涎。
喻年心里还是颇为计较地想,就算祈妄说自己没有过对象,但谁又知道祈妄在艺术圈子里混的时候有没有被人占过便宜。
他还能不清楚这些所谓名流显贵么。
表面上比谁都光鲜亮丽,优雅矜持,但是关起门里却放荡狂妄。
他的视线落在祈妄的手上,又一寸寸移动祈妄的脸上。
这么多年过去,他对这个人始终心存占有欲。
即使他知道,这个人从他生命里缺席了八年,就算两个人现在坐在一张桌子上吃饭,晚上也会回到一张榻上同床共枕,以他如今的立场,也轮不到他宣告主权。
可他心里还是会计较,甚至会因为这一点揣测,胃里泛起酸涩。
这让他这顿饭吃得格外不是滋味,却又不能表现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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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过晚饭,不适宜立刻泡温泉,喻年跟祈妄就去了附近的山道上消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