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我同父异母的姐姐。”
林知书当然知道金鸣今天是在挖墙脚,但她想听金瑶的故事。
她合起宣传册抱在怀里,靠在沙发上听着金鸣说话。
她想,金鸣或许也有添油加醋,或许他说的一切都是真的。
梁嘉聿和金瑶相识二十多年,年少时有几年他们甚至住在同一个屋檐下。
梁嘉聿坐二十几个小时的飞机回来,为她庆祝毕业典礼。为她拍下上亿的展品也毫不手软。
林知书想,他是一个很好的人。
“金瑶理所当然地认为嘉聿哥也喜欢她,被拒绝后,她恼羞成怒与人假订婚,以为嘉聿哥会回心转意。”金鸣说道,“但是你知道吗?嘉聿哥毫无想法,甚至真心为她准备了一份大礼。”
梁嘉聿是个好人,他对身边的人永不吝啬。
但千万不可把它误认为是感情。
梁嘉聿对金瑶好,是因为他曾经承受过金家的恩情。
梁嘉聿对林知书好,是因为他需要林知书的“有意思”。
一切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梁嘉聿从来知道什么是利用与被利用。
可靠觉得“有意思”撑起来的情感又能持续多少年?
今天她林知书有意思,明天或许梁嘉聿就觉得没意思了。
林知书没有一辈子保持有意思的能力,她也有累的时候。
金鸣如何敢对林知书说出这样的话?
林知书想,他不是不怕梁嘉聿,他是太了解梁嘉聿。
林知书靠在沙发上,她面色并未有太大的波澜。
林知书想起那个下雪的晚上,梁嘉聿牵着她的手在雪夜里散步。
有一个瞬间,他们靠得那样近。
有一个瞬间,他们又离得那样远。
她是二十一岁,不是三十一岁,不是四十一岁。她即使聪慧,也没到可以透彻理解感情的地步。
她爱梁嘉聿爱到可以义无反顾、为他去死、放弃理智吗?林知书觉得未必。
可她一点都不爱梁嘉聿吗?那为什么,她已在心中开始比较。
或许乌雨墨说得没错,她其实更多的是感激。
是她年纪小、没有经历过,错把感激当□□。
林知书和金鸣一起吃了午饭,金鸣说如果接下来两天在学校里学得累了,随时找他。
“这几天嘉聿哥应该挺忙。”
林知书定住,她记得chole和她说,这几天梁嘉聿休息。
“他没和你说吗?金瑶最近买的酒庄开业,也请我了,但我和你有约,就推了。”
林知书想起昨天晚上的那通电话,梁嘉聿后来问自己元旦有没有安排,是想要带她去参加金瑶酒庄的开业活动吗?
答案实在太过明显。
金鸣又说,元旦他都在南市,随叫随到。
林知书点了点头,说好。而后仍然坚持自己打车回家。
推开门,梁嘉聿并不在家中。
她去不去,都不会影响梁嘉聿去不去。
嫉妒吗?林知书说不上来是。
也说不上来不是。
今年的第一天,林知书想,她其实是一个人度过的。
晚上点了外卖,随便吃了些。
第二天早上梁嘉聿依旧没有回来,林知书回了学校。
宿舍里同样空荡荡,乌雨墨在外面帮人拍照,忙得不亦乐乎。
林知书抱着试试看的心态问了吴卓在哪,吴卓发来自习教室定位。
林知书:等我。
吴卓:你今天来学校了?
林知书:嗯,在家无聊,不如回来一起赶进度。
吴卓:我这边正好有空位,最近考试多,教室里人不少。
林知书:ok,多谢,我马上就到。
林知书买了两杯热奶茶。
赶到教室时,她看见自己的桌上有一杯一模一样的。
林知书无声地笑了出来,吴卓也别过脸去笑。
他们两人前后脚,各买了两杯一模一样的奶茶。
林知书小声道:“午饭别吃算了。”
吴卓不知怎么接话,只还是在笑。
林知书打开电脑,不再废话,接着年前结束的地方继续开始工作。
中午两人去食堂简单吃了点,而后继续回到自习教室。
吴卓有一门课元旦放假后就要考试,他上午复习功课,下午才有时间和林知书一起忙项目的事。
傍晚时分,林知书的电脑发出没电的警告,她这才发现充电线落在家里了。
吴卓原本打算叫她一起出去吃饭,今晚有场电影,他记得林知书之前和他提过她很感兴趣。可林知书指了指自己电脑。
“我得回家一趟。”
吴卓收住原本的话,又问:“那你晚上还回来吗?”
“不确定。”林知书说着,收好了书包,“再见哦,吴卓。谢谢你今天帮我留的位置。”
“再见。”吴卓有时候恨,恨自己永远说不出想说的话。
回家的时候路上堵车,林知书背着书包回到公寓的时候已临近八点。
推开门,她听见梁嘉聿在阳台上打电话的声音。
金鸣实在冤枉,梁嘉聿打电话来要人。
“小书昨天下午就回家了,我倒是想带她玩呢,她都不搭理我。不过嘉聿哥你怎么知道她不在家,你没去金瑶那?”
“没有,你为什么会觉得我去了?”
“嘉聿哥你也没去?惨了,金瑶又要朝我发疯了。”
梁嘉聿正要开口再说话,忽然听见门口传来声音。
林知书站在门口多久了,她并未换鞋,只停在门口用手机打字。
梁嘉聿挂了电话,走进客厅。
“回来了?”他问。
林知书从手机中抬头,朝他笑了笑:“嗯。”
“去学校了?”梁嘉聿看见她身上的书包。
“嗯,昨天晚上看你没回来,今天我就去学校了。”
“怎么不换鞋?”
林知书放下了背着的书包。吴卓在微信里问她,今晚要不要出来看电影,她之前提过很感兴趣的那部片子最近上映了。
林知书问他:“你也刚回来?”
梁嘉聿面色柔和,说:“是。”
林知书笑了笑,“我朋友约我出去看电影,我就不换鞋了。”
梁嘉聿表示理解:“乌雨墨?”他还记得这个名字。
林知书摇头:“吴卓,上次我过生日和我一起吃饭的那个人。”
林知书蹲下身子,去找书包里的公交卡和钱包。
她知道,梁嘉聿没有离开。他站在不远的地方正在注视着她。
林知书一边翻动着书包,一边平声说道:“梁嘉聿,你从前说过的话现在还作数吗?”
梁嘉聿问:“哪一句?”
“你说,”林知书到底没有勇气看着梁嘉聿说出这句话,她手掌捏住钱包,假装还在书包里翻找,“你有自由恋爱的权利,我也有自由恋爱的权利。人人平等。”
林知书不确定梁嘉聿到底会如何回复她,因此安静变成一种折磨。直到她听见车钥匙的声音。
她以为梁嘉聿会生气。
但是他没有。
“当然,小书,”梁嘉聿的声音依旧温和,“我记得和你说过的每一句话。”
林知书缓慢抬起头,梁嘉聿面上没有任何生气的意思,他只是注视着她。
灯光把他照得身影幢幢,像是一切都为幻觉。
林知书有些晕眩,或许是她蹲太久了。
可她还没有找到公交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