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刚落,就见那许王氏命丫鬟端着酒盏,往她们这边过来。
她来到凉亭中,向苏珞浅和秦舒凝微微福身,和善笑开,“家中小女不懂事,冲撞了王妃,臣妇替她向王妃赔礼道歉。”
她转身从丫鬟托盘上拿起酒杯斟满,举起,“望王妃大人不记小人过。”
话落,便一饮而尽。
而苏珞浅手边,只有茶水。
她眼风不动,一双美眸时而看看戏台上,时而赏赏旁边的花圃,没有应话。
许王氏将姿态放得很低,“扰了王妃的兴致,改日必定携小女登门道歉。”
苏珞浅用帕子擦了擦刚才拈过点心的纤指,慢悠悠道,“登门道歉就算了,许二姑娘这脾性,我受不起。”
许王氏也没想着三言两语就能将苏珞浅安抚好,正巧戏台上一出戏结束,她将戏折子奉上,“王妃可看看有什么想听的,今日这戏台,您说了算。”
她大气端容,以当家主母的姿态出面,言行举止皆挑不出错处。
其实刚才来的一路上,许王氏就已经想清楚了。
众目睽睽之下,刚才在宴席上确实是许茵冲撞了苏珞浅,现下许茵被徐柳氏带走,而她作为家长出面,端的是明事理、识大体的态度。
无论苏珞浅对许茵是何想法,落在外人眼中,这许国公府的正妻与平妻差距,便体现出来了。
许王氏心里算盘打得啪啪直响。
不过苏珞浅接过戏折子之后,仅是随意翻了下,一副兴趣寥寥的模样。
许王氏想起刚才宴席前,她明显对后院园子景色更感兴趣的模样,开口道,“后园子里百花盛开,正是好时节,不知王妃和太子妃,可有兴趣一同前往?”
听到她的话,苏珞浅这才微撩起眼皮,没什么情绪地看她一眼,“那便大家都一起吧。”
许王氏立马会意,侧身引路,“这边请。”
戏台前落了冷清,一众女眷相携,往后园子去。
许王氏在前头引路,苏珞浅和秦舒凝就跟在她身后。
秦舒凝一脸疑惑,但见苏珞浅使给她的安抚眼神,便也放下心来。
众人行至假山流水处,正是刚才苏珞浅听到许嘉和她表兄私会的地方。
流水牵引着汇往旁边的小池塘,池塘边便是廊道,一道之隔,就是厢房。
苏珞浅瞥了眼厢房,又收回视线,不动声色地和许王氏说着话。
气氛逐渐松和。
其他女眷见状,便也放下心来赏花。
池塘里的锦鲤活泼,众人往小池塘边去,只是甫一走近,便听到那厢房里传来奇怪的声音。
“...表妹喜欢这样吗?”
“...表哥、嗯.....”
女眷中不少是未出阁的女子,有人好奇问道,“这是什么声音?”
随即旁边有人拉了拉那女子的衣袖,示意她不好再问。
众人脸上十分精彩,均是一副窥见国公府秘辛的难以言喻的表情。
许王氏就站在大家前头,那厢房里的声音她听得最清楚,此时脸上青一阵白一阵。
人群里不知是谁开口,小声说道,“国公夫人不进去看看吗?”
“...是啊,看看究竟是哪个狗胆包天的下人敢淫乱国公府名声。”
众目睽睽之下,许王氏捏紧帕子。
一旁已经有各家丫鬟将未出阁的小姐带至一旁。
许王氏猛地推开门,“嘭”的一声。
屋里二人被吓了一跳,许嘉甚至连出口的吟叫声都来不及收回,就被吓得趴倒在男人身上。
两人连忙拉找床榻上的衣服遮掩身体。
而隔着半透明的纱帐,一众命妇夫人皆是看清了那里边的人。
许嘉,在上。
苏珞浅也没想到,这二人居然...不要脸至此。
但她还是没有转过身,就这么隔着纱帐冷眼瞧着。
而一旁的秦舒凝,则是一副看戏的模样。
“竟然是许大小姐...”
“这...这...”
“真是许大小姐?”
“这许二小姐刚在及笄宴上冲撞了王妃,转头许大小姐就和自家表兄苟合到一起,这许国公府的名誉算是彻底扫地了。”
周围议论的声音不断,许王氏气得脸色涨红,怒喝一声,“你们俩给我滚下来!”
许嘉裹紧衣服,推了推身下的男人,正想起身,却发现——
动不了。
两人在床上又折腾了好一阵,窸窸窣窣、磨磨叽叽的声音不断响起。
听得屋内其他人万分羞耻。
可是依旧无果。
许嘉头发散乱,脸上潮红未退,在床榻上崩溃哭喊,“母亲、母亲...无法子…”
一旁的几位国公府老嬷嬷连忙掀了纱帐进去。
饶是她们这些老婢子见惯了后院内宅的各种场面,陡然见此,也难免老脸一红。
几人一起用力,却仍旧未果。
而聚在门口的夫人们各自伸长了脖子,好奇地往里张望。
有好事者已经暗自支使自家嬷嬷丫鬟将此消息散至前院。
苏珞浅就站在一旁,美眸泛冷,无甚表情地瞧着这一切。
床榻上许嘉哭声渐响,夹杂着男人的声音,还有几位老嬷嬷哄着许嘉的声音。
许王氏胸膛剧烈起伏,怒气不断上涌。
里头许嘉隔着纱帐瞧见外边的动静,终是忍不住,尖叫了一声。
“啊——!”
“母亲,让她们滚!让她们滚啊!”
这僻静的厢房处乱作一团。
许王氏实在无法,深吸了口气转过身,面如死灰,“还请诸位先回吧,今日是国公府招待不周,及笄礼…散了。”
第24章 陆大人,知己知彼,百战不殆
话音刚落,便听到外头有道娇脆的声音跟着响起。
“及笄礼散不散,可不由你说了算!”
众人顺着声音往后看,居然是刚才已经离开的许茵和许柳氏。
而在她的身旁,竟是此时本该在前院待着的许国公和国公府嫡子。
这下好了。
一家人齐齐整整。
许王氏看到许国公铁青着脸色出现,顾不得别的,哭着跪倒在他腿边,“公爷,嘉儿一定是被冤枉的。”
“您一定要相信她。”
许国公猛地挥开她的手,“冤枉?”
“你告诉我里边的人是不是她!”
“做出这样不知羞耻的事,还敢说是被冤枉的!”
许国公怒极,一时之间无人敢说话。
屋里头的许嘉听到外头父亲的暴喝声,心如死灰。
整个人瘫在床上,一动不动。
不过她这一下,倒是放松了些。
轻微声响过后,一直守在一旁的嬷嬷们终于将榻上的两人分开。
紧接着便听到接连的“扑通”声,许嘉和她那位表兄,跪倒在床前。
许茵见到平日里作威作福的许嘉此时这么狼狈,嗤笑一声。
骂道,“真是丢人现眼。”
“啪!”
谁知她话音刚落,许国公便抬手给了她一巴掌。
怒不可遏地瞪着她,“闭嘴!”
一个个的都不让他省心。
若不是她刚才在及笄宴上口出狂言,现下这礼宴早都已经结束,何至于被这么多人围观了笑话。
“父亲...”许茵捂着脸,不可置信地看向许国公。
厢房里围了不少人。
怒骂声、哭喊声、看热闹的细语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