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江秀璇才找上苏珞浅。
闻言,苏珞浅耳根微红,轻咳一声,嗔道,“乱说话,不给你茶喝了。”
她将她面前空杯盏收回,又道,“江秀璇今日之所以会来,许是因为侯夫人在府中较为急切。”
尹齐耀是她的亲儿子,无论他平日里再怎么混账,再怎么欺软怕硬,终归也是不一样的。
毕竟这一回,他进的可是典狱司,那可不是闹着玩的。
泽兰单手托腮,似是回忆起了什么,说道,“我记得您之前说过,江秀璇是侯夫人的本家远支,那自然是会听她的话。”
苏珞浅眸光微敛,视线落在窗台上。
她刚才的那些话,是想让江秀璇明白。
她既育有一儿一女,那尹齐耀便并非是荣宁侯府唯一的希望。
只要侯府爵位仍在,那尹齐耀如何,并没有那么重要。
发生了这样的事,荣宁侯必定进过宫面过圣求过情。
既圣上没有松口,那江秀璇须得明白,与其将时间和精力浪费在一件板上钉钉的事,还不如专心细致地教育膝下的一儿一女。
他们二人,才是荣宁侯府的希望。
“侯夫人和世子夫人,会想明白的。”
泽兰在一旁半知半解地点头,便见苏珞浅欲起身,忙来到她身旁将她扶起。
——
是夜,典狱司。
阴暗森冷的典狱中,一声接一声的惨叫声此起彼伏响起。
尹齐耀蓬头垢面,被小匕首一刀一刀刺入,拔出时立即有人上前在伤口撒上止血药。
紧接着,那小匕首又刺向下一处。
如此循环,每一刀都刺得不深,但对于他这样从小养尊处优的公子哥儿来说,已经远远超出他所能忍受疼痛范围。
而在他面前,陆璟肆一身玄黑衣袍,冷厉阴沉得犹如地狱而来的使者。
尹齐耀一身衣衫早已被血迹染红,疼得上气不接下气,连求饶的声音都发不出。
他再怎么蠢笨,此时也已经想明白,陆璟肆此举,是因为去岁他曾为难过苏珞浅。
地面上有他滴落的血渍,陆璟肆面无表情地垂眸睨了眼,嫌恶地转身向外走去,临出刑房前,冷声道了句,“别让他死。”
承影躬身应下,目送着他离开。
心底不禁腹诽,段茂彬被打成废人,段博文已经被问斩,而尹齐耀接下来要面临牢狱之灾。
去岁那些为难过王妃的人,没有一个能得好下场。
几日后。
尹齐耀最终被判了监禁十五年,期间需要不定时的劳役。
若是干不好,还会有其他附加刑罚。
而因为典狱司不负责监禁刑罚的执行,尹齐耀从典狱司被转移至京兆尹。
案子算是告一段落。
**
苏珞浅近日时常进宫看秦舒凝。
小琮儿出生月余,如今养得白白胖胖。
秦舒凝足足坐了四十多日的月子,如今终于能够走动,连往常早就看腻了的东宫庭院,都变得分外顺眼。
春日连日的绵雨过后,终于放晴。
庭院中的百花正是绽放之际,被雨水滋养得正艳,开遍好颜色。
秦舒凝依靠在廊亭的美人靠上,深吸了一口气,感慨道,“是自由的味道。”
苏珞浅瞧她这般模样,不由得轻笑出声。
秦舒凝眼皮微撩,有些哀怨,“你都不知道我每日闷在偏殿有多无聊。”
“所以啊,”苏珞浅晃了晃手中的书册,“我又给嫂嫂带了新的话本。”
“真的?”
秦舒凝眸中一亮,“我这里也有几本你没看过的。”
都是她让宫女出宫省亲时,帮她带回来的。
坐月子时间漫长又有些枯燥,无聊时她只能靠着话本解闷。
今日这么一来,倒是交换了好几本话本。
秦舒凝乐滋滋地朝她挤眉弄眼,重点给她推荐其中一本。
《刁蛮公主与粗犷将军不得不说的那些事》
书名还挺长,但秦舒凝说这十七字包含了全文的精华,少一字都不行。
回苏府的路上,好奇心使然,一堆书册中,苏珞浅当先打开这话本。
当即便被吸引住。
第149章 领奖励
马车一路辚辚向前,然而刚出宫门没多久,便停在大道上。
苏珞浅疑惑,正要开口,便见帘帐被一双大手从外挑开。
男人一身墨色宽袖锦袍,手背青筋微凸,极具力量感。
她有些疑惑,“你怎么...”
他今日外出公办,她还以为他赶不回来用晚膳呢。
陆璟肆倒是不知道她今日进宫,只是适才回到苏府,一听王叔所言才知晓。
因此刚踏进苏府大门,便又返身往外,径直往皇宫方向而来。
没想到她已经出宫。
他弯腰上了车厢,一旁的泽兰极有眼力见地下了车。
苏珞浅见她动作如此自然,面色一红,却是没有说什么。
马车停了一会儿,又继续向前。
陆璟肆落坐在她身旁,倾身过来亲了亲她的唇,这才将温热的掌心覆在她肚子上,“今日可一切都好?”
苏珞浅顺势靠在他身上,笑着答道,“都好都好,一切都好。”
想起今日在东宫见到小琮儿,眉眼间越发温和顺婉,“小琮儿好可爱啊。”
白白净净的,小嘴儿吐着泡泡口水,现下对周围的环境时不时给出反应,一双滴溜溜的眼睛好奇地望着大人们。
陆璟肆长臂收了收,寻了个让她靠着更舒适的姿势,往她后腰处垫了个软垫,掌心轻轻揉按着。
另一只手勾起她的下巴,在她唇上蹭了蹭,漆黑眉目里满是浓稠的情愫,“浅浅生的,必当也是可爱的。”
“啧,”苏珞浅轻声笑开,“承安王如今哄人的话真是信手拈来。”
“肺腑之言,”陆璟肆也跟着笑,视线紧紧定在她白净的小脸上,“可有什么奖励?”
不知怎的,这话一下让苏珞浅想起适才她在话本上看到的内容。
那刁蛮公主将身高腿长的将军反压在门上,极尽调戏之能事。
这种...陆璟肆喜欢吗?
她抿了抿唇,却是没有直接回答,而是突然问道,“尹齐耀在典狱里……这样没关系吗?”
尹齐耀在典狱里被用刑,虽然那每一刀都不致命且伤口不深,但他几乎被捅成筛子。
这个案子里头的弯弯绕绕,他们心知肚明。
陆璟肆这样做,她担心会让他与荣宁候尹旷结怨。
陆璟肆垂眸看她,将她鬓边落下的几缕发丝拂至耳后。
自从怀孕后,苏珞浅几乎不怎么用胭脂水粉,但一张小脸仍旧白里透红,不见半点瑕疵,摸起来分外柔滑。
他爱不释手地在上边轻蹭几下,这才答道,“无须担心。”
“尹旷既想明白圣上所谓何意,便也知晓这些年来尹齐耀的作恶多端。
尹齐耀若是进了典狱又完好无缺地出来,他或许还会诚惶诚恐。”
尹齐耀与去岁时林永鸿的情况完全不同。
当时女尸案证据链尚不完整,林永鸿是锦王之子,若是用了刑,恐锦王会借此发难屈打成招。
而尹齐耀打死仆从一事,于大街上多人看到,众目睽睽之下,即使物证少一些,也并不妨碍给尹齐耀定罪。
因此用不用刑,不会影响到最终结果。
既如此,那陆璟肆便是要让他多吃些苦头。
闻言,苏珞浅点了点头,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
陆璟肆在她鼻尖上亲了亲,“知道我为何对他用刑?”
“知道。”
“因为我,是吗?”
陆璟肆勾唇轻笑,低声道,“我家县主果真聪慧。”
那些为难过她的人,一个一个,他皆不会放过。
苏珞浅抬手回抱住他,脑袋在他怀里蹭了蹭,“谢谢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