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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抓着徐嬷嬷,眸子里有着不甘:“我当日,应该一把火烧了王府,将他们一起烧死。”
    徐嬷嬷赶紧拍着贺元的背,安慰道:“郡主哪理这群小人,那王良当日可是在长公主面前发誓说要对您好,他背了誓菩萨自会给他报应,您怎么能赃您的手。”
    她说此,就有些心痛那半条街的长公主府,若不是提前周遭派了人控了火势,怕是生生给贺元背上数多命债。
    贺元一听,气也喘顺许多,她推开徐嬷嬷,说:“我去前殿,我要去见那菩萨。”
    一出门,自是看到石桌上的金丝鞭,瓷片早被打扫干净。
    贺元看了许久,最终仍将那金丝鞭拿了回来。
    前殿,只亮了几盏油灯,灯前各立了佛像,贺元远远瞧着几分惶恐。等她进来,才看见太皇太后竟跪于佛前。
    贺元小心翼翼向前叫了声外祖母。
    太皇太后转过脸来,她生得清秀慈祥,在佛下却可怖起。贺元有些慌张,太皇太后却拉了她的手,柔道:“元元啊。”
    贺元收了惊惶,端端正正跪了下来。
    “元元,哀家记得你是不信的,小时还闹为不抄经给哀家撒娇。”太皇太后看着她笑,她语气温和,仿佛忘了两人前不久还生了气。
    贺元咬了咬唇,嘴里只觉发苦:“外祖母,我命不好,许是我不敬佛吧。”
    她这声一出,太皇太后却生了气,责怪她:“你又胡说,哀家的元元生在皇家再好不过,你娘你爹哪个不是要被史册记载的人物。”
    佛像庄严,个个神情肃穆。
    贺元鼻酸起,她别扭道:“我老是被骗。”
    “元元,你别说外祖母偏心,可小三当年。”太皇太后说了半截就不再说,她怜爱看着贺元:“你瞧,哀家这对孙子女,怎么就成这样。”
    她摸着手腕不知缠了多少年的佛串,幽幽开口:“元元,哀家敬佛神这多年,也敌不过人心。”
    “人心?”贺元吐出两字,只觉满心酸涩。她哽咽道:“我这才懂了人心,我竟成了这样,阮三他,阮三他。”她说不出口,无法将阮三与狼狈二字一齐说出。
    太皇太后听懂了,她双眼暗淡,抓着贺元的手使了劲:“你们会好好的,就如曾经那般,鸠占鹊巢终归是鸠占鹊巢。”
    “元元,你怎么能甘心。”她死死看着贺元,浑浊的眼滚出了一点泪珠。
    贺元心里翻滚不停,她咬了咬唇:“我不晓得,我就想让王良死。”
    太皇太后的力气慢慢松了下来,她无奈道:“哀家如今只一个名头,连娘家也没了。哀家帮不了你。”
    贺元哪里甘愿,换成她拽着太皇太后求道:“外祖母,您是太皇太后,阮七都得听您,我不信。”
    “阮七。”太皇太后似嗤笑了声,又转了话题说起邬嬷嬷,说:“那老奴的心思哀家晓得,念在她是宁国侯家的旧人,没要了她的命。”
    贺元这才明白为何小时阮三总是纵邬嬷嬷。
    她也终于吐出心里的疙瘩:“母亲去时,您为何。”
    “为何。”太皇太后红了眼,她将佛串往身后一丢,哀声道:“元元,哀家才没了儿子多久,又失了这个女儿,你让哀家如何面对,哀家这白发人送走多少黑发。”
    贺元哭了出来:“我,我不也是,没了爹又没了娘,金都谁都能欺负我。”
    太皇太后紧紧搂住她,两人哭了好会儿,太皇太后才说:“元元,你甘心吗。”
    “我,我不甘心。”贺元咬着唇说出了实话。她哪里甘心,她明明是人人欢喜的明华嫡女,娇贵的郡主,凭什么竟沦落至此。
    太皇太后又道:“不甘心,不甘心就好。”
    有脚步声传来,贺元远远看去是一僧人,他蹲下捡起佛珠,又缓慢走来。
    等走近了,贺元险些尖叫出来。那人正是当年教她启蒙的先生,阮三的小舅舅穆俞,她得叫声表舅舅。
    穆俞苍老许多,当年宁国侯嫡幼子,竟剃度成僧。
    他双手合十,将珠串递给太皇太后,贺元没忍住,叫了声:“先生。”
    穆俞早没了那股书生气,他也不嫌是俗家称呼,浅浅一笑:“郡主,你长大了。”
    贺元想,我今年二十四,我是长大了。
    作者有话说:
    之前的章节节奏不对,已删,剧情会在之后涉及。
    接下来准备修改前十章,大致剧情线索不变,把拖沓部分以及人物删掉。
    看过的小天使嫌麻烦可以不用再看,不影响接下来剧情哈。
    然后文名和文案可能会修改。
    希望小天使不要取收藏!鞠躬鞠躬。
    修改完会继续更新哒!
    第34章 34、生辰酒
    一回客房, 贺元就见着阮三,他坐在小院的石凳上,等她许久。小院不过挂着几盏油灯, 豆大点亮,也幸得月色还未消散开, 阮三才未漆黑一团。
    他晃荡着玉白酒壶,看贺元来, 就往嘴里倒, 酒水溢出不少。
    阮三自来英气又天真,五官随了穆太妃无一不是恰到好处。而今他却没了那股子意气,成了副疲态沧桑的好皮囊。
    徐嬷嬷拎着灯笼,院子才亮堂起来。
    贺元莲足几步,走至面前, 她厌倦道:“阮三, 你放过我吧。”
    她才经历一场谋划七年的虚情假意,凭甚又要相遇昔日负心人。
    贺元有些累了, 什么都不愿想,也别再掉眼泪。她这些日子哭了好多, 徐嬷嬷生怕她坏了眼。
    徐嬷嬷见此, 悄然退下,小院又昏暗起来。
    阮三放下酒壶, 说出来由:“贺元,你二十四了, 总该喝一杯生辰酒。”他拿起一壶酒,自顾自就往玉杯倒去。琥珀的酒液轻轻流淌, 满了杯。
    “你记得, 还是你十岁时, 我偷偷藏了壶酒。自那后每逢生辰,我都要陪你喝,你也要陪我的。”阮三举起杯子,他看着贺元,一眼不动。
    贺元自是想起了,可又如何,她说:“阮三,你别忘了,这不是从前。”
    他们早已不是被奶嬷嬷抱着就在一块玩的年纪,自十六岁那年,早早划上了鸿沟。
    阮三将杯子放在桌上,他又拿起酒壶,摇摇晃晃。
    “你连我的鞭都舍不得丢,贺元你总该陪我喝一杯。”他看了看她腰间,耍起赖皮。
    金丝软鞭也烫热起来。
    贺元当即就想解下再扔过去,她却是真的舍不得。贺元已经习惯拿着鞭子教训人、吓唬人,离不了它。
    她还未开口,阮三就又提高了嗓门。
    “我陪你十六年,这鞭子随你八年,你看,贺元,我没走过。”阮三激动得舞动着酒壶。
    贺元却打断他:“你是自欺欺人。”
    阮三刹那就止了动作,他低了嗓,轻声道:“也好,总算你没把我忘个彻底。”
    贺元没说话,沉默着抚了抚鞭柄。
    好会儿,阮三才又问:“你的张嬷嬷呢,你离得了她。”
    贺元心口一滞,眼眶当即红了起来,她颤着唇:“死了啊,被他害死了。”
    谁能想,陪她二十三年,连明华都不能伤的的张嬷嬷竟因她而死,死得满城皆嘲。
    阮三似安慰她:“别哭,不过是一个奴婢,哪里值得你哭。”
    贺元不理,她带了哭腔:“都怪我,我眼是瞎的,看不出你们这些骗子。”说完坐下拿起酒杯一饮而尽。酒有些烈,滚进喉咙辣的呛嗓,贺元的眼又被咳出几滴泪来。
    阮三却不服,他辩解:“我怎与他一样,我对你好了十六年,哪里骗过你。”
    贺元懒得反驳,面上似哭似笑:“对我好,谁不对我好,王良也对我好。”
    她想起在吴余的日子,她终于能忘记阮三,满心满眼都是王良。他们整日腻在一块,除了扰人的官务,谁也阻不了他们。
    他对她多好。
    “你们都是一样,我再也不会信人。”贺元哽咽道。
    阮三这才颓然起,半晌才起了兴:“贺元,我离了你,日子过得不好,你开心吗。”
    贺元没说话,她拿着酒壶倒起了酒。
    阮三却自语道:“你不晓得,南城有多荒凉,我被圈在那,就像犯了罪。”
    “连个小吏都能趾高气扬,就因他看守我?”
    “我想你,可是又不敢想,一想就是你与那醉生梦死的金都一齐涌来,凭什么我在这。”
    “他说我的错,贺元,我哪儿有错。”他似带了醉意,絮絮叨叨又期盼看着贺元。
    贺元喝的急,眼泪也落得急,她说:“你活该。你被怎么对待都是活该,你该被圈在那,永远出不来。”
    她连声诅咒。
    “好,你说得对。”阮三猛地灌了一口酒。
    贺元头晕了,脑子也混沌,她止不住说出口:“我要,我要有个孩子就好了。”
    阮三来了兴致,他急切道:“你想要孩子,我有,有一个我最欢喜,他像你,你要我就给你。”
    他方才还在说如何思念自己,转眼妻妾满堂,子嗣成群。贺元觉得再好笑不过。
    她恹恹问:“怎会生得像我。”
    阮三眼睛亮了起来:“他的眼像你。”
    贺元嗤笑:“那是像舅舅,不是像我。”
    阮三顿时没了话,求她:“你别提他。”
    贺元哪里想得起来,她还在自问:“他这般对我,可是因我有不了身孕。”
    阮三有些哀戚:“那样的小人你何必记着。”
    贺元顿了顿,才说:“不对,他就没欢喜过我,他比你还坏,他就是骗着我,无论我有没有孩子。”
    她眼睛红了,鼻头红了,双颊也醉起晕红。
    最终伏在石桌上,大哭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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