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栓子大斧子挥舞得一点都不留手,追得男人抱头鼠窜。
而他脸上的表情很冷静,冷静得仿佛手里拿的不是能要人命的斧子,手底下砍的也不是人。
林真心头一紧:“顾栓子!”
顾栓子脚下停了一瞬,林真趁机从后面抱住他,牢牢握住他手里的斧子:“你在干什么,你不要命了!”
林真想想都胆寒,这么小的孩子,到底哪里来的那么大的气性,提着斧子就能像砍瓜切菜一样往人身上招呼。
顾栓子被抱住挣扎不出去,回头一口唾沫吐在林真的衣服上,眼里像藏着两团燃烧的烈焰。
被他追得满身冷汗的男人一看他被林真困住,气喘吁吁地走过来,扬着巴掌就要往他脸上招呼。
林真一脚把他踹倒在地:“今天晚上那些话我就当没有听过,从哪儿来的滚回哪儿去。”
他刚才还有些搞不清楚状况,不明白自己只不过是出来上个厕所,怎么就被一个突然窜出来的人影拉着手说了一堆乱七八糟的话,现在逐渐回过味儿来。
这个男人应该是原本的林真找的姘头,两人打算趁着顾大死了家里一团乱,卷起顾大的财产一走了之。
可现在的林真已经不是原身了,别说他做不出卷别人财产跑的事,就凭这个男人一口一个真儿,还是想睡他的那种关系,林真就一身鸡皮疙瘩全冒了出来。
滚滚滚滚滚,滚得越远越好!
男人被他踹中了肚子,望着他的目光不解极了:“真儿你怎么了,咱们不是说好的吗?!”
他一说话,被林真从后边抱着的顾栓子就拼命地挣扎着要去劈他,像个小牛犊子一样横冲直撞。
突然,漆黑一片的右厢房亮起了灯,听到动静的马氏和周涛从床上起来。
男人做贼心虚,一看屋里还有别人,也不等林真回他的话了,转身就溜。
所以马氏和周涛出来后就只看到林真和他怀里奋力挣扎的顾栓子:“你们两个这是做什么?”
待马氏看到顾栓子手里的斧子,大叫一声连忙跑过来:“作孽啊,栓子,快把斧子给我,伤到你可怎么办!”
马氏和林真一起动手,总算把他手里的斧子给抢了出来,等到马氏把斧子放回旁边的杂物堆里,林真才把顾栓子放开。
他狠狠推开身后的林真,跑到周涛和马氏身边,冷冷地道:“舅舅舅母,我跟你们去你家住。”
这几天口水都要说干,但还得没得到他一句话的周涛和马氏喜不自胜:“好,等把你爹头七操办好了,咱们就回去。”
被推开的林真望着站在一块儿的三人,微微皱了皱眉,他问顾栓子:“你想好了?”
这孩子明显把那个男人说的话当了真,认为自己要和那个男人谋夺他爹的银子,所以不信任自己,要跟周涛和马氏走。
林真不觉得他这样做有什么不对,毕竟那可是他亲爹,他和顾大的感情又深厚,亲眼目睹了刚才的事儿不信任自己也是正常的。
顾栓子一双眼睛盯着他,什么也没说,转身回屋。
留在原地的马氏和周涛望着顾栓子进屋的背影,又看了看林真,也没说什么。
第二天一大早,请来帮忙的几户人家都来了,兰大娘和陆大娘淘米洗菜,男人们则跟着林真顾栓子还有先生去顾大的坟上,先是念几本经,再给顾大的坟上添一层土。
这块地是先生挑的风水地,前面能够望见整个大田子村,后面是连绵的山。
顾栓子按照先生说的跪在坟前面,用手捧着土往顾大的坟上添。
等噼里啪啦的鞭炮一响,就被先生拉起来,今天的活儿到这儿就完了。
林真走在下山的人群的最后头,对前面几步远的顾栓子道:“你要去和你舅舅舅母住也是可以的,但你爹留下的东西还是按照我那天说的,把大头存在镇上的银庄里,让信得过的人保管着银票,并且立下只有你才能动的字据,身上留点小银子就成。”
“拿给你保管?”顾栓子回头,阴郁地看着他。
林真摇头:“就算没有昨天晚上那事,我也不会保管的。”
“问问村长或者族里德行较好的长辈吧,他们经的事多,办起来也比我稳妥。”
顾栓子没想到他竟然敢提昨晚上的事,那可是他亲眼看到亲耳听到的,他都不知道林真有什么脸面在自己面前说这些。
但是他知道,林真刚才这些话是对的,父亲留下的银子不少,他不可能把全部的现银带去舅舅家,最好的就是按照林真发法子,换成银票揣起来。
这也是那天他听到林真这番话后打算跟林真一起生活,不去舅舅家的原因。
那时候他以为,林真是真的在为自己打算。
说了几句话,两个人就各走各的,回等回家去招呼完帮忙的人吃完饭,送走煮饭的兰大娘和陆大娘,家里才彻彻底底地归于平静。
因着顾栓子答应去自己家,马氏和周涛脸上都带了一点笑,在给顾栓子收拾他穿的衣服裤子和鞋子。
这些东西顾栓子从来没缺过,一年四季都有好几套,最新的则是今年的棉衣棉裤,厚厚实实的叫人看着就暖和。
林真叫住顾栓子:“你跟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