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面的字,怎么都说不出来。
秦子文十分有孝心地把被子给他掖一掖:“父皇是说,怎么是儿臣在此,不是其他皇兄皇弟在这儿伺候您?”
“他们都在外边呢,还有文武大臣也来了,全等着父皇醒来。”
秦仲不想见秦子文,他,他的母妃,以及卫家,是秦仲心头的一根刺,秦仲压根不相信秦子文会希望自己好好的。
他也不信宣亲王贤亲王等人,现在,他唯一信的,只有从离州赶来救驾的顾凛。
他歪靠在枕头上,看向内监:“叫……顾……凛进来,朕有……话……”
内监点头,明白了他的意思,弯着腰对秦子文道:“王爷,您先出去稍候,待皇上与顾大人说完话,您再进来照顾。”
秦子文起身,拍了拍衣袍走出去。
殿门外的文武大臣少了半数,少了的要么是忠于秦仲这个皇帝的,要么是几个亲王的互相的阵营的,剩下的多是骑墙派,谁登上帝位他们拥护谁。
只是没想到秦子文这个隐形王爷会站在这儿,望着他有种恍惚之感。
秦子文的目光在他们身上一扫而过,走到顾凛跟前:“顾大人,皇上叫你进去,有话跟你说。”
“是。”顾凛颔首,抬脚走进寝殿。
看到他来,秦仲脸上总算有几分松快,在他眼里,顾凛是真正忠于自己的人,自己现在病情有些严重,为了防止围宫之事再次发生,让顾凛时时刻刻守在他身边是最重要的。
等他病情好转,一定要把那几个逆子碎尸万段!
他浑浊的眼睛望着顾凛,歪斜的嘴颤抖着,道:“爱……爱卿……恒王狼子野……心……,不可……留……”
“寻个由头……将其扣押……”
内监眼观鼻,鼻观心地站在龙床边上,犹如泥塑木雕。
顾凛望着秦仲,目光一如既往地冷然,他不喜欢浪费自己时间的人或物,眼前的秦仲已在此列。
若非秦仲昏聩,朝廷如一团烂泥,自己现今该与林叔一道在离州,而非坐在此听一个连话都说不清楚,上下失禁的人说话。
顾凛开口,道:“陈大伴,取皇绢和笔墨来。”
陈大伴身体一抖,望着手握重兵,解了京都之危的顾大人,终究闷着头去取只有皇上书写圣喻才能使用的皇绢以及纸笔,摆放在桌案上。
秦仲目眦欲裂,他望着忠于自己的顾凛,“你……你……要……”
顾凛眉尖蹙了蹙,一手抓着被秦子文掖得整整齐齐的被子,按在秦仲的脸上。
被子微弱地动了动,本就半瘫了的秦仲被捂住口鼻,没两下就停止了动弹。
顾凛松开手,对面无人色的内监道:“给皇上整理。”
陈大伴扑通一声跪在地上,身体抖得像筛糠:“是……”
他连滚带爬地到龙床前,颤抖着手把秦仲瞪大的眼睛合上,将捂在他脸上的被子拉下来,仔细地掖好。
而顾凛走到桌案后,撩着袍子坐下来,磨了磨墨后拿起刻着龙纹的笔,在皇绢上写下第一个字。
写完后,他伸手拿过雕刻着九龙的玉玺,盖在皇绢上。
第319章
轻飘飘的皇绢,墨迹很快便干了,留下几行字。
顾凛拿着皇绢起身,对陈内监道:“你是个聪明人,该知道如何做。”
陈内监连连点头,突然起身往外跑去:“皇上殡天了!”
守在殿门外的文武大臣和众位因为不能与三位亲王抗衡,反而躲过一劫的皇子们听到这犹如炸雷一般的消息,下意识跪在地上。
而随着陈内监叫人传话到各宫,乃至京都内,后宫的妃嫔们不管真情还是假意都捂脸哭泣,京中百姓都对着皇宫的方向跪拜,再急匆匆地去铺子里买白色麻布,门口的对联也要用纸糊上,灯笼亦要取下来。
但相比于这些百姓,处于风暴中心的朝臣和皇子们更明白秦仲的驾崩意味着什么,一个个心里都打着自己的算盘。
朝臣和众皇子正要走进殿内,陈内监退身到一旁,道:“皇上临终之时吩咐,由顾大人执笔书写圣喻。”
他说着,顾凛手捧皇绢走到殿门处,展开皇绢。
不管下边的朝臣皇子们心怀何种心思,都慑于顾凛手中的兵马,跪在地上。
顾凛目光落在皇绢上,念道:“诏曰:朕登大宝三十七载,勤恳亲政,日夜无懈怠,今感大限将至,遂留下此圣喻。”
“皇十一子子文聪慧仁厚,天性纯然,宣即皇帝位。皇四子皇六子皇七子谋逆之罪不可赦,夺其亲王之位,斩立决,与其犯事主谋者,斩立决,祸不及亲族。”
“昭喻天下!”
下面跪着的不少人在听到贤亲王荣亲王和宣亲王竟然被判了斩立决,脊背发凉。
那可是屹立多年的几位亲王啊,竟然落得个身首异处的下场,谁敢相信。
当即就有人含糊其辞地质疑这份圣喻的真伪,说恒王秦子文历来不得帝心,皇上怎么会突然传位给他。
且皇上怎会驾崩得如此快,当场除了顾凛,其他人都不在,保不齐……
话没有明说,但意思到了。
拿着皇绢的顾凛看了那个官员一眼,走到跪在地上的秦子文跟前,明摆着站在恒王秦子文那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