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蒹蒹还在养身体,不宜四处走动,匆忙招她入宫,理由呢?
容汀:宫中驱鬼,朕已寻到高人。想着皇妹上次大病许是阴邪作祟,正好一并,便假作皇妹做东,朕不出席。
太后:高人?人在何处?
容汀微笑道:长公主府中,三日后,可同长公主一道前来。
太后手中佛珠转过一颗,半晌没吱声。
眼见着就要僵持起来,富怡贵人忽然笑了。孩子清脆的笑声在摇曳的烛火中几乎让人头皮一麻,她说道:太后娘娘,您不是很想长公主殿下,又担心陛下之前生病是沾上了什么脏东西吗?这下好了,多种忧虑一次解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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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是放在旁人身上,这几乎称的上一句僭越。
若开口的是哪个不长眼的奴才,恐怕已经拖下去杖责。哪怕是嫔妃,也少不了说教。
然而太后的神色居然就这么松动了。
太后:皇帝的话已经通知到了,就先回去休息吧,更深露重阴雨绵绵,别湿了衣服头发。
容汀的目光在富怡身上微微滑过,行了个礼离开。
前世,富怡贵人在后宫中并不相当出挑。
现在仔细回想回去,她似乎大部分时候都躲在谢岚身后,或安心地在各类宫宴中做一个挑动气氛的吉祥物。
容汀自然不厌恶她,事实上,即使到了五年后,八年后,已经成年许久的富怡依旧有能力让所有人都看她是个孩子。
她无害,天真,嘴巴和笑容都永远甜美,善于说出别人爱听的话,但永远是个孩子。
即使再善妒的人,也不会认为一个孩子是自己的竞争者。
这一世,她选择了将皇帝这个庞大的秘密透露给富怡贵人,七分笃定中,亦带着三分豪赌。而富怡贵人如今在她面前展现的,也远比前世更加聪颖和尖锐。
她的前世,到底有几分真心,几分藏锋?
离开乾宁殿没多久,富怡贵人果然追了上来。
陛下。富怡贵人清脆地叫道,陛下,三日后的宴会,富怡想邀请思寥宫的美人姐姐一起可以吗?
容汀微微回过头。
看,不需要她多暗示什么,富怡仿佛天生有这样的能力,总是适时地做出最合适的事情。
容汀在下人面前还装着皇帝的样子,淡淡反问:思寥宫富怡贵人什么时候同天圣女关系这样好了?
就在不久前呀,富怡和美人姐姐关系都很好的。富怡贵人弯着眼笑,不过富怡最喜欢的还是陛下啦。
容汀有些忍俊不禁,险险控制住那张波澜不惊的死鱼脸,万分上心地随口道:既然如此,就带着吧。天圣女远来是客,富怡贵人切莫怠慢。
富怡贵人:是!
容汀离开了,富怡贵人歪着头站在伞下,似乎在思考什么。
贴身宫女枣泥问道:贵人,这会儿是回宫吗?还是再去太后娘娘那儿待一会儿?
富怡贵人轻轻摇头。
让我想想淑贵人娘娘,可惜,跳得太快太早,这会儿暂时用不了了,至于别人纯宁姐姐,还是谢家姐姐呢?又或者先别上正菜,周美人俞美人也不是不可以富怡贵人掰着手指,一个一个地数过去,声音清甜地碎碎念着。
枣泥:贵人在说些什么呢?
在说秘密哦,听到可能会死的秘密。富怡贵人开玩笑似的说道。
枣泥毫不惧怕地微笑道:贵人真爱说笑。
富怡贵人也只是笑笑,轻声说道:是说笑啦,只不过我答应了某个人一件事情,忽然觉得好像可以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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枣泥:做什么?
富怡贵人摆摆手,不好意思一般捂住脸,又从指缝间露出一双漆黑的眼睛,笑嘻嘻道:
英雄救美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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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日时间倏忽而过,自陛下下旨宫宴起,原本冷清清的后宫便热闹了起来。
因着宫宴的目的是驱鬼辟邪,并不过分铺张,也没备歌舞杂技,只将宴席设在了轩宁宫的湖中亭台。
即将同南陵天圣女一起被册封为妃的岚嫔谢虞操办了这整场宴席,因着担心阴雨不停,特意选了轩宁宫。这里亭台极深,四面镶嵌了琉璃的雨帘,坐湖中赏雨景也不会被淋湿。
然而,出乎意料,已经延绵了一月有余的细雨居然在那日早晨神不知鬼不觉地停了,日头仿佛几辈子没有出来过一样,明晃晃地晒下来,倒是显得那四面昂贵的琉璃雨帘五彩斑斓,晃眼得很。
谢虞怎么也没想到能被老天背刺,虽说这雨终于停了于国而言是好事,但耐不住原本什么都安排好了,这会儿只得命令下人将雨帘拆了,让众人稍等片刻。
一众妃嫔们倒也没多说什么,凑在轩宁宫中享受难得的阳光,一副其乐融融的景象。
而这份其乐融融,戛然而止于一个意料之外的人的到来。
富怡贵人到,天圣女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