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杳回眸一笑,道:“闲话不多说,等我的好消息吧!”
如何唤醒士气,最简单最实在的便是将领以身作则。这一个世界,比起单纯地活下去,她更想为那个死去的男人做些什么,痛一点也无所谓。
李修义发现,那个热情好相处的皇女表妹,到了战场上陡然显出另一股狠戾的气质,颇有些杀红了眼不要命的意味。偏她功夫极高,□□一甩,有如勾魂使者黑白无常,眨眼之间十余条性命便被收割走,被杀之人面目尚且鲜活。
李修义被钟杳激起了血性,也跟着冲杀拼刺。主将几人有如尖刀冲入敌阵,一下将看似密不可分的敌阵拉出一道缺口来,敌军看似节节败退,边关将士先前一直低迷的士气蓦地高涨起来,忍不住紧紧跟着钟杳冲杀起来。
待钟杳拼杀到那闻人鹿跟前时,身上略有挂彩,她却浑然不放在心上。闻人鹿是个颇为俊俏的女子,身上也没有过分夸张的肌肉,身形充满了力量感,眉角眼梢带着点狂气和血腥气。联系起她杀人的手段,倒也不难理解。
她本该好好打量眼前的对手,却被另一样东西吸引了注意。闻人鹿手中的红缨枪,在和她产生脉动,虽然很微弱,但这种在非修□□从未感受到的感觉,还是被她一下捕捉。第一眼她便觉得,这是郁常那把拒绝过她的红缨枪。而现在,这把枪在呼唤她。
闻人鹿没有给她发呆的机会,率先攻了过来。甫一出手,闻人鹿的表情便变了,她的枪失控了。这把枪是别人进献给皇上的宝物,皇上信任她才赐予她,这些天来她用这枪也是如鱼得水,比寻常枪威势要略大一些,若是单兵对决,则是必胜无疑。可刚刚那一瞬间,手里的枪仿佛有了生命一样,想要逃脱她的控制,让她的招式发生了微妙的变化。
这点变化若是对手太过弱小完全可以忽略不计,可钟杳刚刚突破了大军的防线,却只受了点轻伤,实力决不可小觑。
果然,钟杳准确地捕捉了那点失误,银枪一挑,险些划破闻人鹿的脸颊。两人你来我往过了数十招,闻人鹿在兵器的带累下被打的节节败退。两人实力孰高孰低本就不好说,更何况闻人鹿手中的宝器不禁没发挥应有的作用,甚至还不如一杆普通□□来得趁手。闻人鹿隐约觉得不妙,她能从一介庶民走到今天的地步,敏锐的直觉救过她不少次,她对着一个小她竟十岁的少女产生了惧意。
趁闻人鹿一个不备,钟杳竟仗着神力硬生生夺过她手中红缨枪,随意一划,以钟杳为圆心,红缨枪所指之处皆受到不同程度的威震。离得远的还好,就是有些当胸被打了一拳之感,离得近的,如闻人鹿,竟活生生喷出一大摊血来。西凉军被钟杳这一枪划得有些懵了,还是闻人鹿最先反应过来,做了个古怪的手势,大军毫不留恋地开始撤退。
钟杳立马带着手下将士追上去,不死也要咬下一块肉来。李修义看着已经消失不见的闻人鹿,再看看钟杳,总觉得有哪里不对。
过了片刻才恍悟,她觉得以钟杳的能力,不该让闻人鹿跑走才对,除非钟杳别有机会,或者是发什么了什么事。
战场上喊杀声冲天,她就算想不着痕迹地问一问钟杳也没机会。大邺人少,本就不可能将西凉军全数拦下,最后只将跑得慢的围杀了。
这是这些天来难得打得漂亮又血性的一场仗,将士们高歌而归。李修义好不容易有机会蹭到钟杳身边,刚想跟她说话便看到她神色肃穆,朝她微微摇头,似是不想交谈的样子。李修义只好把满肚子的疑惑又咽了下去。
然而一回到营帐,脱离了军士们的视线后,钟杳腿一软便倒在了李修义的怀里。李修义一惊,刚想把她扶起来,便见她面色苍白,吐血不止。
李修义立马想大叫军医,却被一边的钟逐流阻止,道:“殿下抢了闻人鹿的枪之后便不对了,刚刚一直强撑着就是不想在众人面前露了端倪,不然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士气可能又会崩塌。属下队中有擅长医术之人,属下这就去叫来,还请表小姐先行照顾殿下。”
李修义才知道自己险些坏了钟杳一番苦心,连连点头道:“表妹这里我会看好的,还请你通知一下大姐二姐。”
钟杳此时清醒得很,却是一口气喘不上来,堵着说不出话。她要是知道刚刚那一枪威力那么大,她是不会随手装逼挥那一下的,此刻也不会弱鸡地倒在表姐怀里吭哧吭哧地吐血。
有点悔不当初,她有气无力地想。
擅长医术的亲卫很快便来了,说她是受了内伤,不算太严重,但也得养上那么五六天。
钟逐流不满道:“殿下血都吐成那样了,连话都说不出来,你居然说伤的不重?”
亲卫无辜道:“殿下似是积郁成疾,这一口血吐出来就好了,至于说不出话,可能是吐血吐得一口气没缓过来,现在应当好了。”
大表姐修德敏锐地察觉到了钟杳脸上的一丝心虚,问道:“这是怎么回事?看样子并不是为闻人鹿所伤?”
修义在一边说道:“闻人鹿根本打不过表妹,被表妹打了个屁滚尿流!”
修明问道:“那这伤是从何而来?杳妹身上没有多少外伤,不可能是人多伤成这样的,莫非对方阵中还有比闻人鹿更厉害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