害羞的情侣捂耳接吻，周围传来起哄的笑声，坐席上女生们玩着嘴对嘴传纸片的温情游戏，时不时听到复古阶梯上表演跳舞的豹纹女郎旁传来爆鸣的欢呼声。
女郎挥舞皮鞭，酒水溢出瓶身，溅洒到周围的人身上。头发，衣服湿漉一片，她们刚看完一场乐队的表演，此刻的心跳还没平复又开始新一轮的狂欢。
相比之下，吧台就安静不少。
十几个人围成一团，为首的俩个女生更是冷静。一个侃侃而谈，聊着娱乐圈的八卦，另一个不怎么说话，但经常有女生拿着手机里的星盘给她看。
只要廿荥一开口，周围的人就如听课般认真，她们的表情个个都十分认真，从一开始的半信半疑到后面的深信不疑，廿荥一进来就很受le吧女生们的欢迎。
进纯白的第一步就是进学信网查学历，留学生另外出证明。余咩端起酒杯凑近廿荥。
名牌大学毕业，长得又有灵气，丝毫不逊于在场的一众美女。她只穿了一件简单的克罗斯短袖，甚至还是踩着拖鞋来的，像个下楼遛弯被朋友喊过来喝酒的。
“我们余大美女这是给我们摇了个什么大人物啊。”身旁的女生搂着余咩的腰开玩笑道。“她算的都很准欸，甚至有的人她连星盘都没看，光看面相就说了个七八。这可不像不收费就能听到的事啊。”
“所以啊，你们别忘了给人家小费啊。这可不是外面九九八套餐能听到的万能语录啊。”余咩笑哈哈地让廿荥出示收款码，廿荥也不吝啬，她就把手机亮着让她们扫。
“嗯，不给点钱犒劳我，我会倒霉的。”廿荥附和道。
“咩咩，你朋友多大啊，看上去像个大学生，还没工作吧？”其中一个女孩打趣道。
“滚蛋，人26了，家里开公司的。”余咩骄傲得跟她是合伙人一样。“这可是我在娱乐圈认识的第一个人脉。”
“有钱人啊，给我钱！”
“26也小啊，这不和罗思一样大嘛。人家还在日本留学呢。”
罗思无奈笑道：“没办法，卡学历局，不出国镀个金怎么行？”
“得了吧你！”
“姐也混娱乐圈吗？是开经纪公司吗？还是传媒公司？还找人吗？看我条件咋样？能招我吗？”
廿荥苦涩地笑道：“她骗你们的，我公司破产了。”
“啊~我吃苦耐劳，姐姐我愿意做你的贤内助和你共同创业。”罗思眼里泛光，斗志的表情逗得旁边人捧腹大笑。
“你还毛遂自荐上了，臭不要脸。”
“可以啊，欢迎。”廿荥笑了下，“欢迎自找苦吃。”
“罗思你冲业绩呢，这个月第几个了？你个性缘脑，被前女友甩了一年还没走出来，别祸害我们占星师了。”
罗思瘪嘴，不服道：“刚刚姐姐一席话把我点醒了，说我正缘快来了，那我不得抓住机会。”
“我开导你不是让你看上我啊。”廿荥笑着摇了摇头。
她抿了口起泡酒，嚼着的冰块融化得差不多了，她不说话的时候大多数在发呆，她基本上不需要开口，因为余咩会帮她解围。
她要做的就是把别人请她喝的酒喝完。
音乐听得她有些头疼，她正想着去上个厕所，女孩们的嬉笑声转移了她的注意。
“哇，我才发现廿荥姐的桌面壁纸是林付星欸。”不小心按回主页的女生惊呼道。“我还以为像姐这种人不追星呢。”
“喜欢林付星不是很正常嘛，我认识的不少拉子都喜欢林付星。”一旁的罗思以为不足为奇。“我也喜欢林付星啊，我觉得她好飒啊。别的女明星我只是觉得很漂亮，但她，我是真的想谈。”
廿荥不动声色地拿回手机，屏幕一下子暗了下来：“不收钱了。”
“哎哎，我还没给呢！”
另一个女生大笑道：“是吧，她微博发的自拍都好有生活气息，看上去好会照顾人，还很会做饭。就给我一种，现实中会遇见并且喜欢上的感觉。做林付星梦女和呼吸一样简单。”
其他人附议。
“做林付星梦女和呼吸一样简单。”
“做林付星梦女和呼吸一样简单。”
“做林付星梦女和呼吸一样简单。”
“我朋友有一次和林付星一个航班，她真人长得真是绝了！我朋友原本不是她粉丝，但见过后一直跟我夸她脸多小身材多逆天，连头发丝都是香的，而且，全程一个半小时的飞机她的背都是直的，仪态好到我朋友怀疑她是不是知道她在偷看她故意演给她看的！”
“我朋友不是没线下见过别人女明星，但林付星是她夸得最离谱的。”
“我朋友成为林付星梦女的最关键一步来了！她那天来姨妈了，肚子疼脸色很差，她还没来得及问空姐要热水，林付星发现她不舒服后，直接把自己那件lv披肩盖在我朋友肚子上，还把保温杯里的红糖水倒了一半分给我朋友！”
“而且！”那人越讲越激动，“我朋友下飞机后想把披肩还给她，她直接说送给她了！到现在我朋友那条偶遇林付星的小作文还挂在朋友圈呢。”
“——天哪！”
——原来那天她没喝完红糖水。廿荥想。
她不作声地又喝了一杯，不带感情地看了余咩一眼。
余咩内心叹了口气，她知道，这是在怪她喊她来喝酒了。
在le吧聊起娱乐圈，林付星是逃不掉的经典话题。
认识一个新朋友，都可以从两个人同是林付星粉丝说起。
“早听说林付星对粉丝大方了，没想到对路人也是，呜呜，姐姐的披肩我也想要。”
“你是不是也刷到那个视频了！她从爱马仕出来，手上是刚提的新包，就因为有个粉丝说想要，她就很干脆地送出去了。”
“就这么水灵灵地送粉丝了？”
“我嫉妒了。”
“而且周围那么多保镖，旁边的助理还想拦着她，结果她绕过他们亲手递过去了！”
“宠粉，太宠粉了！为什么不宠我，我红眼病犯了。”
罗思像是想到了什么，小声补充道：“而且视频里姐姐的手看上去好长好好看啊......”
“要是和她互抠我得爽死。”
“想舔，恋手癖犯了。”
廿荥蹙眉，胳膊肘蹭了余咩一下。
余咩终于接收到了她的信号，连忙转移话题：“是吧，她私下和网上说的还是有很大差距的。上次我们老板邀请她去......”
再不转移话题，廿荥的眼睛都气得能杀人了。
“什么？你私下和林付星一起工作过？那你为什么不早说？！”
“之前问你认不认识林付星你还说不认识！”
“就是啊，你也不把我们当朋友了吧！”
“对了！”在别人围着余咩的时候，罗思转而看向廿荥：“姐姐，那你一定看过林付星的盘吧，她的盘到底怎么样啊，最重要的是她到底是不是女同啊？！”
“哎哎，这个你别问她了，她不算林付星的盘。”余咩打岔道。“我之前不是和你们说过嘛，很多网红占星师都不公开点评林付星的盘。”这都快成她们圈子里一个不成文的规定了。
“哇，难怪我上次找人算我和林付星在一起的可能，人家不愿意算呢。”其中一个女生气愤道。“林付星得罪谁啦，干嘛针对她。”
“你神经啊，人家可能是单纯懒得理你。喂，你不会是去那种看广告免费看盘的小程序找的大师吧。”
女生嘿嘿笑：“哇，这你都知道，女王哎~”
“我去趟洗手间。”廿荥忽视了余咩的求助目光，把她一个人丢下去满足她们的好奇心。
反正她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
短短几分钟就能到的路她越走越烦。
明明她已经觉得自己对这件事习以为常，可每次只要真真切切感受到，她就觉得心里闷得慌。
堵塞的心口被人划了几道微不足道的刀子，没感到痛，反而钝化得更严重了。
不过现在，她好像找到了可以发泄的口子。
廿荥边走路边玩手机。
“砰”地一声，是骨骼间的碰撞声。
“嘀嘀嘀”地几声消息声从对方口袋中传来。
她低着头再加上又走得太快，以至于没发现有人朝她面对面走来，对方走路跟没声音似的，等她察觉的时候两个人已经撞上了。
“抱歉。”廿荥不想惹麻烦，先一步道歉，“你没事吧？疼不疼？”
她还想抓住对方的肩膀示意对方转给来给她看看。
哪知对方直接拍开了她的手。
对方只是背对着她摇了摇头。
“没事。”
黑色鸭舌帽下，对方沉闷的声音从口罩中传出来。
如果不是对方微微发亮的口袋，廿荥怀疑她整个人快要和黑暗融为一体了。
廿荥意味深长地看了对方一眼。
纵使心生异样，感觉对方有些古怪，她也没太放在心上。
毕竟有不少人喜欢打扮成这样在酒吧里假装所谓的小明星。
愚蠢至极。
廿荥在心中冷笑了声，随后走进了厕所。
她不喜欢去公共卫生间，即使装修得很高级也会让廿荥感到不适，尤其是坐便。
就像这个酒吧一样，全是坐便，而且装修得跟鬼屋似的，黑漆漆一片，红黑棋盘格的墙纸印在马桶周围，透着些许滑稽诡异。
廿荥原本只是打算洗个手离开。
可谁知，当她洗完手刚想出去就被一股强硬的力道一把扯进了厕所单间。
“松手！”
廿荥还没看清对方的脸就被反扣住，她的头被对方死死得压在墙上。
黑色鸭舌帽遮住了她的视线，她最后一眼只看见对方手上带着俩串酒吧今天限量贩卖的水晶彩虹手链。
廿荥迅速下蹲按住对方的肩膀，膝盖用力往上顶，她用了七成的力，势必要把对方踢得跪下不可。
哪知对方早有防备，两个人在幽仄的空间里扭打在一起，打着打着廿荥发现对方很了解自己的出手方式，总能见招拆招，她们就这么耗着，湿热的空气中廿荥见对方的体力逐渐被透支。
她没下死手，就打算和对方就这么玩下去，只要逮到对方的一丝破绽，她就会把对方碾碎。
双重的吐气声和空气净化剂交缠，廿荥心中的火越然越烈，她沉稳的外壳逐渐瓦解，正当她打算给对方最后一击时，却听见了那再熟悉不过的声音。
“再乱动试试。”
这下廿荥听清了。
是林付星的声音。
“姐......林付星？”廿荥分了神，她闷哼了声被捏着后颈，整个人被林付星死死得压在墙上。她想转身看她，林付星没有如她的愿。
“别转过来，我不想看到你这张脸。”
“你来这做什么？”廿荥心里憋着火，她低吼道。但一想到对方是林付星，她慢慢不再反抗，身体也没有刚刚那么僵硬了。
“刚刚撞我的人是你？你为什么来这？你是不是跟.....嗯哼......”
“是又怎样。”
廿荥瞬间气消了。
因为林付星带着皮手套的手钻进了她的衣服里。
顺便还把另一种手套塞进廿荥的嘴里。
“别出声。”
廿荥深深吸了口气，她一只手支撑在墙上，另一种手想去摸林付星的手臂，却被林付星无情地重新扣在墙上。
廿荥就顺着她的动作机械地执行。
她心里哭笑不得。
林付星完全没必要做到这一步。
她明明只需要勾勾手指就好了。
与此同时，林付星终于有机会捡起打架中掉出的手机，关机前她瞥了眼那几条来自同一个人的短信。
——他们到底喜欢你什么？你有什么值得他们喜欢的？他们知道你背地里这么骚吗？
林付星脸在手机灯光暗掉的同时也沉了下来。
神经病。
又在发什么神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