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突然出声把程敟给吓了一大跳,她拍了拍胸口,抱怨道:“干什么?你怎么走路一点儿声音也没有?”
邵洵凑过头去,问道:“做什么吃的?”
“酒酿圆子,红豆馅儿的。”程敟回答,“以前冬天的时候老太太很喜欢做,吃一碗瞬身暖呼呼的。”她虽是知道这人不喜欢吃甜食,还是问道:“要不要给你也盛一碗?”
她关了火,拿出了精致的白瓷碗来。
邵洵平时是不怎么喜欢吃甜腻腻的东西的,今儿不知道怎么来了兴致,突然想试试,说道:“来一碗吧。”
说着大爷似的往外边儿去了。
程敟盛了两碗汤圆到外边儿的餐桌上去,这才问他今儿怎么那么早就回来了。邵洵似笑非笑的瞥了她一眼,说道:“昨晚没睡好,回来补觉。”他回来那么会儿也没见到阿姨,又问她阿姨到哪儿去了。
程敟说阿姨有事出去了,说要傍晚才回来。这正好合了邵洵的意,他哼哼着笑了两声。大概是心情不错,他甚至觉得这汤圆也还不错,不甜也不腻,三下两下将一碗汤圆吃完,便催着程敟上楼去。
这还是大白天的,程敟哪里不知道这人想要干什么,却最终还是没逃过这人的魔爪。
这人说是回来补觉,但他没有午睡的习惯,也睡不着。最后往书房里去找了书来看。
程敟倒是小憩了会儿,精神好了之后,又往厨房里去折腾去了。晚些时候往书房里来,端了一杯奶茶给邵洵,让他尝尝。
邵洵接过,问她怎么突然想起做些东西了。
程敟笑着说最近自己在学做甜点,昨儿还做了曲奇小饼干,说可以给邵洵带到公司去给公司的同事。又兴致勃勃的说她还打算烤面包做蛋糕,不过有的复杂,她还得再琢磨琢磨。
邵洵不知道她怎么突然对这些东西感兴趣了,但也由着她折腾。只是前不久才吃了汤圆,这会儿这杯奶茶却是怎么也喝不下了。他将杯子搁在了桌上,笑着说道:“夫人那么殷勤,为夫有点儿难以消受?”
程敟不知道这人又有什么花样,哼了一声,问道:“难以消受什么?”
“美人恩,最难消受美人恩啊。知恩就要图报,为夫少不了晚上要以身相许,好好伺候夫人。”
这人越说越没谱,程敟没听他贫下去,瞪了他两眼走了。
那杯奶茶邵洵自然是没喝下去,偷偷的给倒了。晚些时候程敟问他味道怎么样时,还得昧着良心的说还不错。
晚上阿姨迟迟的没回来,晚饭便由程敟来做。她将小孩儿交给邵洵便进了厨房里,晚上是红烧肉糖醋排骨,清炒菜心和一道汤。她最近真真是迷上了甜食,邵洵一看眉头就皱了起来,叹了口气,问道:“吃那么多甜的你不嫌腻吗?”
程敟摇摇头,问道:“你不喜欢吃吗?阿姨前两天还说我做的红烧肉好吃,有老太太做的味道。”
邵洵含含糊糊的唔了一声,说还不错,却是一块也没动。程敟要去厨房里给他再炒一个菜,也被他给拒绝了。
程敟每隔那么久就回往邵宅去一次,这天早上吃早餐时她就告诉邵洵她今儿会带着小孩儿去邵宅那边。
邵洵点点头,嘱咐她开车慢点儿,天冷路滑。
最近他的事儿都不是很多,晚上准时下了班。路上有些堵车,回到家里时天色已经暗了下来。平常回到家里院子里都是灯火通明的,今儿却是黑漆漆的一片。
他的心里有些纳闷,停了车才想起程敟今儿去邵宅那边了,不知道怎么的还还没回来。
他拿出手机来给她打电话,但不知道是没听见还是不方便接听,电话打过去迟迟的没有人接。他稍稍的想了想,边往里边儿走边又继续拨了邵宅那边的电话。
电话还没拨通,刚进屋子里,突然就有烛光亮了起来。他怔了怔,就见程敟端着蛋糕朝着他走了过来,边走边唱着生日歌。
他忍不住笑了起来,待到她走近时吹了蜡烛,开了灯后才笑着说:“弄得那么神神秘秘的。”
程敟冲着他扮了一个鬼脸,说道:“给你一惊喜。”
桌上早摆了一桌子丰盛的饭菜,阿姨抱着小家子站在桌边,邵洵走过去后接过了小家伙,程敟便提醒小家伙,让他给爸爸说生日快乐。
小家伙现在说话还是含糊不清的,只知道兴奋的一个劲儿的蹦跳着叫爸爸。
程敟切了一小块给邵洵,今儿邵洵倒是接过,吃了一小口之后看向了她,似笑非笑的问道:“这段时间在厨房里折腾,就是为了做这个?”
程敟看了看完全谈不上美观的蛋糕,有些不好意思,有些懊恼的说:“时间太仓促,也只能做出这样子了,我争取明年做得更好。”
她以为邵洵会打击她的,谁知道却没有,他又吃了两口蛋糕,点点头说道:“味道还不错。”
小家伙在一旁兴奋的叫着想吃,他也给小家伙喂了点儿。待到将小家伙放在餐椅上后他伸手揽过了程敟,趁着阿姨往厨房里去的时间轻轻的在她光洁的额头上碰了碰,说道:“谢谢老婆。”
程敟的脸色微红,嗔道:“你都说我是你老婆了,客气什么。”
说着便上前,拿了碗给他盛了一碗汤,让他尝尝怎么样,这是早上特地去一个比较远的市集买的土鸡,据说炖出来的汤很鲜。
邵洵今儿倒是给面子得很,她精心做出来的每样菜他的尝了些,并且评价都不错。
虽是亲自做了蛋糕和一桌子菜,但礼物还是得准备的,程敟一向最怕挑礼物,最终准备了一条领带,好在邵洵也还算是满意。
第548章 我爱你
初春时老太太生了一场病,起先时只是有点儿咳嗽,老太太没怎么注意,只在巷口的诊所取了药来吃。谁知道药吃了非但没好反倒是越来越严重,隔天晚上竟然发起了高烧来。
佟姨急慌慌的将人送去医院,一番检查下来肺部感染严重,让马上住院治疗。佟姨马上办了住院手续,本想等病情稳定些再告诉程敟的,谁知道老太太的烧竟然退不下去,医生那边说情况不好,委婉的让家属要有心理准备。
佟姨哪里想到病情会那么严重,不敢再瞒着程敟,也顾不得现在是大晚上,给她打去了电话,告知她老太太的病情。
程敟的一张脸煞白,握着手机的手控制不住的发抖,告诉佟姨自己会马上回去。她强自让自己镇定下来,告诉佟姨她会马上回去。
她六神无主,幸而邵洵在家,夫妻俩马上就赶回了县城。县城医院的资源和济城自然没法比,邵洵本是想将老太太转到济城来治疗的,但老太太却是倔得很,怎么也不肯离开,老人都有忌讳,又担心自己好不起来,不愿意离开家。
万般无奈之下只得留在了当地,可老太太的病情比想象的更加凶险,隔天就被送进了重症监护室。老太太的身体一直都很好,程敟哪里想过会有这天,惶恐茫然无助,几乎流尽了所有的眼泪。
短短的十来天的时间里,程敟过得无比的煎熬,时间每一分每一秒都漫长极了。整天整夜的呆在重症监护室外,无论佟姨怎么劝说都不肯离开。
幸而老太太的病情慢慢的稳定了下来,她的一颗心总算是放回了胸膛里,躲到邵洵的怀里痛哭了一场。
老太太在半个月后才出了院,到底大病过一场,精神已不如从前,医生说要慢慢的养回来。
家里有小孩儿,才刚出院老太太就催着程敟回济城去。程敟却不肯,每天变着法子的给老太天弄吃的,像是回到了小时候一般,晚上也赖在老太太的房间不肯独自睡。老太太拿她没办法,只得让佟姨给邵洵打电话,让他过来接程敟回去。
邵洵手里头有事儿,隔了两天才过来。不过不是来接程敟回去的,他知道她放心不下老太太,把小孩儿和阿姨也送过来了。
程敟的心里是感动的,伸手紧紧的握住了他的手,低低的向他道了谢。邵洵在她的脑门上弹了一下,说道:“傻样儿。”
老太太生病的这段时间里,他是最忙碌的,往返于两地之间是常事儿,尤其是老太太在重症监护室那几天,有时候头天晚上过来,第二天一清早就得返回济城去。程敟担心他辛苦不让他过来,但他却我行我素,不想她在无助的时候只能独自撑着。
程敟从来都是独立的人,但在这段时间里,她却是完全失去了主心骨,几乎所有的决定都是邵洵替她做的,她除了流泪就只有流泪,她从未觉得自己有那么脆弱过。
明明邵洵弹得并不重,程敟却有种想流泪的感觉。邵洵察觉到了她的脆弱,伸手将她的头摁到怀里,夫妻俩在院子里站了好会儿,进屋时程敟的眼睛还红红的,大家却都只当没看见,佟姨张罗着摆饭,努力的让气氛变得开心起来。
程敟足足的在家里住到了夏天才回济城去,老太太的身体已经好了起来。她以前从未想过,现在突然意识到老太太的年纪大了,终有一天会离她而去后常常会莫名其妙的就开始难过,有时候晚上甚至还会做噩梦。
她沉浸在会失去的世界里,等着某天突然察觉自己已经忽略邵洵和孩子太久时心里无比的愧疚,她打起精神来,陪着小家伙玩儿,知道阿姨最近辛苦了给她放了假,亲自下厨做了一顿丰盛的饭菜。
从老太太生病过后,家里一直都是冷冷清清的。陡然之间程敟亲自下了厨,还做了一大桌子丰盛的饭菜,邵洵的心里是惊讶的,洗手坐到桌边之后就笑笑,不动声色的问道:“今儿是什么日子?”
程敟端着最后一道汤从厨房里出来,说了句不是什么日子。待到坐下后竟难得的拿出了酒来,倒上了两杯之后举杯同邵洵碰了碰,她这段时间都不在状态,谢谢他的包容。
邵洵还是只有一个‘傻’字。
晚上小家伙睡后夫妻俩躺在床上,难得的聊了生与死这个话题。来到这个世界的人,都终有一别,人生的失去和得到都由不得自己,这一辈子太过漫长,总要学会坦然的面对所有离别。
程敟又一次的湿了眼眶,邵洵沉默着轻轻的抚摸着她的头。
许久之后,程敟的情绪才平稳下来,依偎在他的怀中,静静的听着他胸膛里砰砰跳动的心跳声。
她今儿难得的主动,伸手主动与他十指相扣,仰起头去亲他带着胡渣的下巴,突出的喉结。
怀中的人儿无比娇媚,邵洵的眸色渐渐的暗了下来,伸手紧紧的扣住了那不堪一握纤细的腰肢。
窗外刮起了风来,吹得窗帘哗哗作响。一室的春意中,灯影幽幽的晃荡开来,不知道从哪儿开始,更不知道从哪儿结束。床上人影交织,犹如海上漂浮着的一叶孤舟,随着潮起,随着潮落。惊风骇浪中想要抓住点儿什么,却又什么都抓不住,那般的惊心,却又那般的肆无忌惮,那般的不舍。于是只知道攀附,知道达到那极乐的尽头。
结束仿若不是结束,两人仍旧十指相扣。邵洵轻轻的抚着她被汗湿透的秀发,哑声问道:“去洗澡?”
程敟没有回答他的话,仰起头来在他下巴吻了吻,低低的说道:“老公,我爱你。”
她紧紧的抱住他,将脸埋在他的胸前。
头顶传来邵洵的低笑声,他嗯了一声,一本正经的笑着回答:“我知道,很难有人不会爱上我。”
这人还真是自恋到了极致,程敟拧了他一下,他也不避开,微笑着在她的额上吻了吻。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