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鹤声拽着她往前走,余光瞥过王丽姿三人,“当然是找教导主任。”
王丽姿连忙从另一个女生手里夺过颜以沐的学生证,递还给颜以沐,“一场误会,颜以沐我知道你是自来卷,误会误会。”
她们行使纪检部的权力没错,但刚才的做法实在太过激,闹到教导主任那里她们也没什么好果子吃。
颜以沐接过学生证,刚才还委屈的小脸一下子就笑开了来,“谢谢你还给我。”
王丽姿也笑了笑,眼神偷偷抬高去打量年鹤声,却发现对方的视线都落在颜以沐的身上。
她别过脸,拍了拍另外两个女生,含着歉意道:“抱歉颜以沐,这两个干事都是这学期新来的,想办事的心情太急切了,刚才弄疼你了吧?我替她们跟你道歉。”
颜以沐心里确实是委屈的,但王丽姿都开口和她道歉了,她也不会再和人斤斤计较,“没关系。”
王丽姿这才带着另外两个干事离开,颜以沐想把自己的学生证重新套上绳,发现另一只手还被年鹤声拽着,她顺势晃了晃他的胳膊。
“她们走啦,你可以松开我了。”
年鹤声松开五指,看她低头摆弄学生证,露出的那节细白脖子上,还残留着被绳子拽出的红痕。
“不去找年级主任?”
“不去,去了我的头发肯定会被要求拉直的……”
之前班主任已经提醒过她了,要求她拉直,但她每次检查都靠扎头发蒙混过关。可要是今天真的闹到年级主任那里,她这头卷发就真的保不住了。
年鹤声语气不明的说了句:“看来是我多管闲事了。”
颜以沐连忙抬头,有些急切的抓住他的手臂解释,“没有啊,刚才要不是你来,我的头发都快要被她们扯掉了,还有我的头也被她碰到了,好疼啊。”
本来披发就是为了遮住她额头上淤青的包,刚才那一场骚乱整层楼的人都差不多看见了,她什么形象都没了。
颜以沐还是很爱美的,一想到这里又有些欲哭无泪,“年鹤声,我现在是不是很丑啊?”
她清甜的嗓音里满是委屈,听到人耳朵里,就像只受了欺负的小猫在冲人喵喵叫的卖乖。
年鹤声没答话,走廊这时忽然起了一阵清风,将她脸颊两侧的长卷发吹了起来,露出她完整的脸。
泛着水光的泪痕还挂在她红红的眼尾,即便发丝还有些微乱,额头上淤青的包还在,仍旧掩盖不住她这张脸蛋的漂亮。
过了很久,久到颜以沐都以为年鹤声不会回答自己的时候,她听见他嗓音淡淡的开口。
“不丑。”
得到他的肯定,她才破涕为笑:“那我就放心啦。”
晚些的时候,余然跑来六班找颜以沐道歉,说自己那天扔出去的篮球不是故意砸她的,希望她能原谅自己。
年鹤声坐在窗边,降噪耳机里传来少女被隔开拉远的声音,语气是难得的严肃。
“我可以原谅你,但是你要保证以后再也不和张潮一起欺负年鹤声了……”
“……欺、欺负年、鹤声?”
“你办不到吗?那你不用跟我道歉了,我不接受。”
“办得到办得到!我保证!我发誓,我以后绝对不会再招惹他了……”
少女回来坐下,拍了拍他的肩,又指了指他的耳朵,想要和他说话。
他摘下一边耳机,她便立刻开口,“那个用球砸我的男生刚才突然来跟我道歉了……”
“嗯。”他淡声,颇有些兴致的问:“你就这么原谅他了?”
“当然没有啊,我要求他以后不会再来欺负你,才原谅他的!”
她和他说话时仰着头,脸上洋溢着自得的笑容,就像只尾巴高高翘起的小猫,一副等着人来夸的模样。
年鹤声笑了一下,“那我还要托你的福了?”
颜以沐用手指勾了勾耳发,又有点不好意思,“也没那么夸张啦,不过都过了好几天了,他怎么突然想起来跟我道歉啊?”
他随口道:“也许是良心发现?”
颜以沐却点了点头,似乎认同了他的这个说法。
“对了年鹤声,月考完就放国庆了,你要回港城吗?”
年鹤声看她的目光变得有些意味深长,“我有跟你说过我是港城人?”
“没有啊,但是你的车牌上写着港啊,而且老师跟我说过你是从港城来的。”
平时是个冒失笨蛋,这件事倒是记得清楚。
“要回,怎么了?”
颜以沐的表情突然变得严肃起来,“那你记得晚上别去重庆大厦,那里不安全。”
“怎么不安全?”
颜以沐皱了皱眉,“就是、就是……反正就是不安全,我上次遇到了一个人,都把我吓哭了。”
年鹤声闻言眉梢轻佻,缓声说:“人怎么会这么轻易被吓哭?他是不是对你做了什么事才让你哭的?”
做了什么事?
被捂嘴,被握手,还被压在墙上用流氓话戏弄,那些回忆简直不堪入目。
颜以沐不想告诉年鹤声,“……总之,虽然你是男孩子,回港城也记得保护好自己!”
外面惦记男孩子的变态可多了,尤其年鹤声还长的这么好看。
年鹤声像是没料到会得到这么一句嘱托,神情微怔,随即对上颜以沐一本正经的脸。
“年鹤声,你有在听我说话吗?”
他回神,失笑着从鼻尖里“嗯”了一声。
第13章 gentleman
高二学期的第一次月考,关乎着全年级排名的重新洗牌,许多在高一学期还没崭露头角的学子们,开始厚积薄发,说什么也要在这次考试中取得满意的分数和名次。
而紧张的两天月考之后,就迎来了他们期盼已经的国庆小长假。
起早贪黑的学子们,终于能在这个短暂的假期里得到一丝喘息。
港城半山区的公路上,一辆黑色的迈巴赫正在上面平缓的行驶。
绕过几个弯道后,一座中式四合院装潢的半山别墅逐渐映入视野,车停到了正门门口,那里早已有人在等候。
后座的车门被人恭敬的拉开,“少爷。”
年鹤声从车上下来,白衬衫外套着一件浅咖色马甲,贴身的剪裁工艺,严丝合缝的紧贴他精瘦腰身。
他走进大门,长腿被同色系的浅咖色西装裤包裹,脚踩一双定制的棕色手工皮鞋,闲庭漫步。
换下了蓝白相间的校服,身姿虽仍然如少年般清瘦挺拔,但举手投足之间已可见成年男人的轮廓。
茶室内,年老爷子独坐在一张梨花木摇椅上,身上穿着枣红色唐装,双手伏在扶把上,闭眼假寐。
“阿爷。”
年鹤声走进去,恭恭敬敬的叫了一声。
年老爷子这才慢慢睁开眼,先是上下打量他一眼,而后直接步入正题,“上次袭击你的人,你叔叔已经找到处理了。”
话音刚落,年鹤声的肩膀就被人从后面按了按,“鹤声啊,上次的事是叔叔下面的人管辖不力,让你受委屈了,你不会记恨叔叔吧?”
年鹤声侧身,视线已足够和面前的中年男人平视。
他温声说:“我怎么会因为毫不相干的外人记恨叔叔?”
“侄儿还要感谢叔叔替侄儿出头,要不是叔叔,还有谁能替侄儿出这口气呢?”
年丞现在是如今年家的代理话事人,年家子弟都要仰他鼻息过活。
上个月年家老爷子大寿,年鹤声在他的地盘上出了事,现在他一句“已经处理了”,也无人敢质疑他话里的真实性。
年丞对年鹤声的回答很满意,松开了按着年鹤声肩膀的手,又关心了几句年鹤声在羊城的情况,问的事无钜细,当真像一个无微不至关心晚辈的尽责长辈。
“对了鹤声,我听羊城的医生说,你经常把一个女生带去医院?”
年丞笑着审视眼前这个侄子,外貌生的全取了他兄长和嫂子的长处,挑不出一丝一毫的毛病。
“在和人家谈恋爱?”
年鹤声也笑,“只是同班同学,顺手帮扶一把。”
“那就好,你这个年纪还是得好好上学。叔叔老了,以后年家还是要靠你来扛……”
年鹤声恭顺的听着长辈教导,年丞见说的差不多了,便以还有事情没处理,提前走了。
一直没说话的年老爷子,按着椅子扶手要站起来,年鹤声走过去扶。
“肖家待你如何?”
“一切都好。”
年老爷子点了点头,让年鹤声把他扶到窗边。
窗外是年丞正带着人走出别墅,发号施令的模样,哪怕只是个背影,看起来都好不威风。
爷孙俩望着这一幕,谁都没有开口。
久到年丞消失了,年老爷子才说:“阿爷老了。”
年鹤声敛目听着,显得温顺,“阿爷百岁无虞。”
“少说这些恭维话。”年老爷子嘴上这么说,面上却笑开,显然是被取悦到,“你们年轻人的事,阿爷不会再掺和了,你们自己看着办吧。”
这句话是一个信号,暗示某些事情,年鹤声可以放手去做。
年老爷子说完回头打量年鹤声,想看他最真实的反应。
却发现年鹤声闻言神情未变分毫,还是那副长辈眼前得体恭顺的晚辈样。
小小年纪就处变不惊,喜行不行于色。
年老爷子在心中叹了口气,也不知对年家来说是好事,还是坏事。
他摇了摇头,索性不再想这些事,“你叔叔说的那个女孩是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