根据灵牌上面的文字信息,每块灵牌所供奉的人都是男性,而且都是在四十岁左右去世的,无一例外。
敏锐的直觉让他觉察到了一丝异样,可他却又说不上来,究竟诡异在什么地方。
思索间,巫辞已经看完了架子上摆放的所有灵牌。
这时候,他忽然留意到,这个祠堂的空间,比他想象中还要大。
巫辞转过身,慢慢打量起这个稍显空旷的屋子来。
除了占满一整面墙的灵牌和灵牌前的蜡烛,这个屋子里没有其他东西了,地板和柱子都是木制的,看起来有一定的年代感。
因为吊顶很高,使得原本就宽敞的屋子更显落寞空旷,灵牌前的烛火有气无力地跃动着,烛光却难以完全填满这个偌大的空间。
这里究竟是什么地方?
巫辞思考着,忽然,像是觉察到了什么,他抬起头,瞳孔猛地一张。
头顶的房梁上,竟然盘踞着一条巨蟒!
不,不是巨蟒,而是一个浑身赤.裸的人!
很快,巫辞就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把他看成蛇了——房梁上的人显然已经死去多时,并且被打断了浑身的骨头,因此身体像蛇一样软塌塌的,被人为地环绕固定在房梁上,赤.裸的皮肤上写满了诡异的黑色字符,看起来就像蛇皮上的花纹。
这是什么邪术?他为什么从来没有见过?!
就在巫辞被这一幕惊得背脊发凉的时候,那人的脑袋像是再也支撑不住,突然一歪,脸顺着头转动的方向慢慢地转向了巫辞。
看到那张熟悉的脸,巫辞头皮轰地一奓!
与此同时,他从噩梦中惊醒,猛地从床上坐了起来:“!!”
巫辞盯着床前的白墙,心脏还在胸腔里疯狂地乱跳着,胸膛一起一伏,难以言喻的恐惧像蚂蚁爬行一样在他的四肢百骸扩散开。
身边的檀斐翻了个身,也坐了起来,伸手揽住巫辞的肩膀,声音里带着没睡醒的沙哑:“做噩梦了?”
熟悉的檀香香气骤然袭来。
来自高堂庙宇的香火气息自带安神作用,巫辞深吸几口气,定了定神,看向窗口,才发现外面夜色沉沉,天还没亮。
“嗯。”他转头看向檀斐,深吸一口气,“我梦到我在一个祠堂里,里面全是灵牌,灵牌的主人都是男性,而且都在四十岁左右去世。”
檀斐微微蹙眉,眸中的睡意散开,眼神变得清明。
“我看不清灵牌上的名字……但我抬头的时候,看到了一个男人。他被打断了浑身的骨头,像蛇一样缠绕在横梁上。”
巫辞断断续续地说着,在梦里受了惊,一张秀丽的脸此时有些苍白,眼神也有些飘忽不定。
单凭一个这样的梦境,不足以让巫辞害怕成这个样子,除非,他还看到了别的什么更有冲击力的东西。
檀斐安慰性地收紧了手臂,继续听他说下去。
果然,下一秒,巫辞抬起眸,直视檀斐:“我看到他的脸了……是尉川叙。”
听到这个名字,檀斐眸色一沉。
静谧的房间里,两人沉默地对视着。
“梦里的他是一具尸体,不,比起单纯的尸体,我觉得更像一个法器。”冷静下来后,巫辞继续说,“他的身上写满了黑色的字符,看起来就像被人下了咒一样。”
虽然是梦,可连细节都如此清晰,这是让巫辞觉得最离奇和诡异的地方。
半晌,檀斐开口:“我听说过一种早已失传的古老邪术。”
巫辞一僵,紧张地看着他,等待他说下去。
“这种邪术叫‘换命术’,也可以理解为偷阳寿,指的是将死的年长之人用邪恶术法窃取儿孙的阳寿,为自己续命。”檀斐说,“方法正如你所梦到的那样,将被换命的人全身的骨头打碎,身体模仿蛇的样子,环绕固定于房梁上,尸体会在术法与怨气的加持下获得灵性,变成守护这家人的‘家蛇’,此人的阳寿则会被换到施术者的身上。”
“原来真的有续命的方法?!”巫辞坐直身体,不可置信地问。
“有点像续命,但其实并不是。这种邪术以牺牲自己的血脉至亲为代价,被续命者的身体也会发生不同程度的异变,邪术也会反噬到他的子孙后代身上,因而失传已久。”檀斐轻轻抚摸着巫辞单薄的后背,安抚着他的情绪,“就像你们巫觋族祖上的不死药一样,能复活死去的神,但复活之后的神会变成怪物,所以和失败没有区别。”
“你说……我这个梦,到底是什么意思呢?”巫辞沉吟片刻,抬眼看他,“是有人要害叙哥吗?”
尉川叙现在活得好好的,这个梦境出现的唯一可能的解释,就是预兆梦。
所以,这个梦是不是预兆着,尉家的某位长辈会牺牲掉尉川叙,来给自己换命?
“那他命也太差了。”檀斐不冷不热地调侃一句。
巫辞点点头,表示认同。
毕竟一直被人追着结冥婚,差点丢了一条命不说,现在还有可能会被人拿去祭天续命,真的太惨了。
不过,除了这一点,巫辞还有其他的顾虑。
那个祠堂,是尉家的祠堂吗?
那些四十岁左右就去世的人,是尉川叙家的先祖吗?他们死因是否又遵循了某种神秘的规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