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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巫正清侧过身,对石门外的人说:“子云,阿狗,纸钱烧完了吗?”
    “老天师,都烧完了。”巫子云的声音从石门外传来。
    “那快进来吧, 别耽误了吉时。”一位长老说道。
    “是。”
    闻言,巫十五抬起胳膊,低眼看了一眼腕上的旧怀表, 说:“正好酉时。”
    巫辞留意到巫十五的动作, 惊讶地问:“十五叔, 你的表不是坏了吗?”
    没记错的话,这块怀表很多年前就停止了运作。
    “我修的。”郝芒忽然闷声道。
    “还是郝芒手巧。”巫十五放下胳膊,笑了笑,“当初从山下带回了不少小物件,可惜都坏得差不多了,这深山老林又没人能修。”
    三人正聊着,郝芒突然安静了下来,一双常年写满疲态的眼睛定定地看着某个方向。
    巫辞一愣,顺着郝芒的视线看去,角落里的阿忠伯竟然盯着郝芒,眼神看起来十分古怪。
    “看起来,你们这位守陵的老前辈,并不是很欢迎我。”郝芒叹了口气,很自觉地说,“不然,我就不进去了,在外面等你们?”
    “来都来了。”巫十五宽慰地拍了拍郝芒的肩,看向阿忠伯,用商量的语气询问,“阿忠伯,灵山十巫本来就是一家,我们和巫臷民都是女娲之肠的后人。再说,许多远古失传法术都被巫臷民继承了,说不定进去以后,郝芒能帮上什么忙呢。”
    “帮忙?万一他搞破坏呢?!”阿忠伯满脸警惕,显然巫十五的话并不能说服他。
    “那我还是出去吧。”郝芒转身就要往外走。
    “郝先生,请留步。”巫正清开口叫住了他,又看向角落里的阿忠伯,“阿忠,就让他跟我们一起进去吧。这里是巫觋族的地盘,更何况,有地隐大人也在,你不必过多担心。”
    阿忠伯瞄了一眼旁边的尉川叙,视线顺着他移到了一旁的檀斐身上,表情更加警惕了。
    对他来说,相比起所谓的四巫后人,这个来历不明的妖魔才更是值得关注的重点。
    檀斐早就留意到了阿忠伯满怀敌意的眼神,连对视的机会都懒得给他,只是微微动了下眼珠子,满是不屑。
    “阿忠,这里是神师陵。”巫正清语气威严地提醒道,说着,他看向巫十五,“老十五,你也是,等会进去后管好你那张嘴,别在地宫里胡说八道。”
    被点名的唯物主义巫师做了个拉上嘴巴拉链的动作。
    巫正清虽然没有直说,但话里话外却在暗示几位外来者,这里是巫觋族的圣地,该守的规矩还是要守的。
    这时巫子云带着阿狗从石门中进来了,巫正清说:“辞儿,我们进去吧。”
    “是,师父。”巫辞点头,看向阿忠伯,“阿忠伯,劳烦您给我们带个路。”
    阿忠伯不情不愿地从角落里挪出来,慢腾腾迈开步子:“诸位,跟我来吧。”
    阿忠伯才刚转过身,尉川叙就他背后对檀斐撇撇嘴,还做了个鬼脸。
    不过檀斐没有搭理尉川叙,巫辞看向他,却见檀斐望着阿忠伯的背影,一脸若有所思。
    点满长明灯的神道里,烛光摇曳,阿忠伯佝偻的影子被拉得长长的。
    众人依次随着阿忠伯走进神道。
    在这条五百多年来都未曾被如此多人涉足的空旷神道里,第一次回荡起了杂乱的脚步声。
    趁着没人注意,巫辞轻轻碰了下檀斐的手。
    见檀斐低下眸来看他,巫辞低声问:“怎么了?”
    檀斐摇头:“进去吧。”
    巫辞点头,一边走一边观察。
    神道两侧的石墙上有着五彩斑斓的壁画,精湛的沥粉贴近工艺使得壁画如同浮雕般立体精湛,即便经历了五百多年的氧化,这些金粉堆砌的壁画仍然保留着鲜艳的色泽。
    “哇哦。”尉川叙惊叹一声,“我在法海寺大雄宝殿见过这样的明代壁画,没想到你们巫觋族也掌握了这种出神入化的工艺。”
    巫辞扫了几眼,发现其中蹊跷后,不由得放缓脚步:“壁画上的内容似乎是连贯的。”
    神道左右两侧的壁画是不同的内容,左边是大气磅礴的巫坛百神像,右边则是如同连环画一样的连贯内容。
    “没错。”走在最前面的阿忠伯停下脚步,回头看了他们一眼,语气里充满了莫名的自豪和傲慢,“我们巫觋族的历史,都记载在了神师陵里。”
    除了曾经造访过的巫正清和三位长老,其他人都放慢了步伐,认真地看起了右侧壁画上的内容。
    在连环画一样的场景中,壁画呈现了从鸿濛开天辟地以来,“巫”的出现与发展史。
    第一幅画描绘的是一个既像蛋又像圆的东西,采用了叠晕烘染的工艺,巫辞一眼就认出来,它象征的是世界形成之前的混沌之气。
    人首蛇身的鸿濛像一个被包裹在羊水里的婴儿一样,蜷缩在这片混沌之中。
    第二幅画是鸿濛从沉睡中苏醒,撑开了那片混沌,祂的身躯化作山川河海,元神则化为了长着双腿的人形。
    第三幅画是众神的诞生,大部分的远古神明沿袭了鸿濛原身的人首蛇身形态,匍匐在鸿濛脚下,接受始祖神的恩泽。
    第四幅画中,女娲按照鸿濛元神的形态,用泥巴捏出了第一个人类,也就是第一个“巫”,献给了鸿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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