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门是何时知道的?”
我没有明说,在场三人却都知道在问什么,何时知道魔气的事,何时对自己生疑,何时联合的外人,何时布下的局。
我倒要看看她祝笑生肯不肯对我讲实话。
对上我投来的视线,祝笑生不忍直视,避开回答道:“有人送来一封信,那人与清风门渊源颇深,信中说你体内有魔气,让我配合行事。”
前掌门长陵真人的师姊,可不就是渊源颇深吗,也勉强算实话吧,只是这人瞒我许多事,这样轻易原谅了,下次再犯怎么办?
“眼下掌门可放心了?”
在心里叹了口气,除了谅解又能怎样呢。
“音书,我从未不信你。”祝笑生声音有些哽咽,自觉这话怎么听都让人觉得虚伪,恨不得剖开真心自辩,“不是试探,是要正名,是魔修也好,是正道也罢,都是我师妹。逼你破境是我不对,我祝笑生绝没有存其他心思。”
这我当然知道,没有谁存了害同门的心思,还要把自己性命搭进去的,上一世祝笑生不远万里救我,又隔着几万里劈塌了天机阁,哪一桩都有可能灵力枯竭而死。
从前为了我跌境的事,掌门师姊没少耗费心力在藏书阁,第九层的禁术看了多次不说,还不顾宗门禁令,时常跑到后山打开禁制查找消息,一无所获,但从未放弃,数十年如一日。
饶是晴泽见了,也忍不住骂上两句:“你这样实属浪费时间,跌境止步芥子境除了她自己,没有人可以帮到她。”
“谁说没有办法,好端端的,怎么会四十年寸功未进,一定有原因,外面人传的我半点不信。”
什么师门不合,什么心境受损,怎么可能。晴泽说起这事时是又气又笑,很是感慨,见惯了尔虞我诈、勾心斗角,年迈来却碰上了这样古怪的师姊妹。
都说人言可畏,祝笑生却想着倒不如趁这个机会干脆让我转魔修算了,反正有她护着,凭我的本性也不至于做出什么危害人间的错事来。
倘若直说,她猜我必定不肯,否则也不会四十年来止步不前,不管是为了宗门名声考虑,还是出于个人意愿不愿转魔修,她也绝不会让人再轻看我,此次西北一行便是正名的最佳机会。
可祝笑生又怕真出了意外,所以早早放出话来修为在死欲境中期及以上的不允许参与进来,怕不稳妥,还找来了当年的直愣子赵峥演示招数,又透了消息给顾源,让牠来报仇。
原本以为这样就稳妥了,不想魔修也参与进来,更没想到到广信赵钟居然在打斗中破境了,好在有曲檀在场,否则说不准赵钟真的敢违背约定下死手。
只见我那掌门师姊悔恨无比,脸上表情变了又变,泪珠滚滚,哭得伤心。
“师姊,我并未怨你。”
我最见不得人哭,也明白祝笑生的意思,心底那点气早散了,拾了块帕子塞到人手里,听哭声更大,只好亲自动手拭泪,真是怕了自家掌门师姊,怎么动不动就哭。
“你性子怎么变得这么恶劣,非得哭了才给台阶下。”
祝笑生哭得有点狠,说话间还带着哭声,瞥见关西白低着头,身子却微微耸动在笑,当下也不好意思起来,当着弟子的面哭成这样成何体统。
见人哄好了,祝笑生才接过帕子自己擦起眼泪来,边擦边说道:“你想去藏书阁第九层,为什么不来问我?”
语气幽怨至极。
我只是叹气没有回答,先前在演生气的戏码,怎好开口问她。
“第九层没有重塑经脉的术法。”
祝笑生看了眼还在假装看话本的关西白,也没顾忌,直接说了结果,清风门的书籍她前些年为了我早翻遍了,自然很清楚,晴泽都说没办法,那就是真的没办法。
“这样啊。”我露出一副遗憾的模样,似是无意说道,“落湘谷说不定会有办法。”
传说落湘谷有将死人救回的本事,能医死人这种事祝笑生自然是不信的,但若是仅重塑经脉,说不准还真的有可能。
“落湘谷说不准还真有法子。”祝笑生没有任何怀疑,“正好曲檀从那边回来,正好把人也叫过来,看看发生了什么事。”
很快,曲檀便从兰峰赶来,一进来就先嘲讽两句:“哟,我们掌门还没被赶出去啊,看来耍赖的本事见长啊!”
祝笑生懒得搭理她,直奔正事。
说正事,曲檀也不好再插科打诨,当下把在落湘谷发生的事从头到尾讲来,那生动得跟说书似的,不去酒肆茶楼说书真是可惜了。
原来南洲同样出现了幻境和血池,落湘谷因着谷内继承人交接的事,闹得很难看,根本腾不出手查探,只好请清风门的人去处理,谁知道到了那,带去的人全困在幻境里了,凶险异常,曲檀修为受限进不去,只能在外面干着急。
幸好,也不知怎么的,幻境突然就消失了,连带着所有魔物也不见了,查探了一番一无所获,没办法只好回来了。
“突然消失不见?”
祝笑生并未亲历,也不知是怎么个消失不见法,居然一点有用的痕迹也没留下。
“我在关世镇遇到了纪池,她说血池是用来献祭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