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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在逼我看世间,看我不愿意面对的人世。
    “妙妙那晚喝醉酒之后为什么躲着你?”
    因为她知道自己改变不了任何事,所以想假装什么都没有发生过,继续忍耐,继续维持表面的平静。
    “明知你来历不凡,为什么妙妙还是生不起反抗的心?”
    因为她被困在以爱为名的大网里,旁人能帮一时,但帮不了她一世,世人陈旧落后的观念不发生改变,那么她永远都走不出去,或者说走到哪里都是一样。
    “其实你都知道原因对不对?”赵峥语气稍缓,有种为天下人请命的感觉,“郑真人,你不是我赵峥,你身处高位,可以做很多事,可以替她们伸张正义。”
    被骗第一次是天真,被骗第二次是愚蠢,那第三次呢?
    我挣开她的束缚,透过熟悉的脸庞企图看到另一个人的灵魂:“晚情,你凭什么认为自己能以同样的方式骗我第三次?”
    她愣了一下,面露尴尬之色,显然没想到我能看穿她的把戏,见我识破,干脆变回了原本的模样,砸了下嘴笑道:“哎呀,真人好眼力,看来以后都用不了这个把戏了。”
    真的赵峥不会带我看三族混战,也说不出这么具有煽动性的话来,更不会一个劲鼓动我去救世。最重要的是,只有晚晴会借着这个把戏带我看魔族被屠戮的场景,也许所有画面中她唯一想让我看的也只有这个,天道规则限制,她在用自己的方式瞒天过海提醒我。
    “如果现在有一个赌局,设定的所有规则都只是为了让我输,那我要如何赢下这个赌局?”如果猜测是对的,那么让我以假设的方式验证一下,伏苍在旁边看得满头雾水,想不通怎么赵峥变成了个陌生小姑娘,更想不通我们在说什么。
    “好像是无解的,那真人有什么好方法吗?”晚晴饶有兴趣地看着我,她在等我的回答,我们在相互验证是否正确领会到了对方的意思。
    “规则不合理的时候,不应该顺着它坐下赌,而应该站起来把赌桌掀翻。”
    晚晴的眼里闪过一丝笑意,但嘴上还在挑衅:“那就拭目以待咯。”说完,她便直接消失了。限制是很多,可我未必会输,也许下一次就能找到机会把话说开,总这样提醒哪成啊。
    “真人,刚刚那位是?”
    “一位引路人。”见伏苍还皱眉思考,我拍了拍她肩头说道,“回去吧,我要画画了。”
    “又画那些东西啊?”伏苍不以为意,只当是照常画些虫鱼鸟兽。
    “不,这次我要画人。”而且是很多人。
    回去以后,我把家里所有的桌子都搬出了房间,整整齐齐摆放在院子里,又拿了十几支不同类型的毛笔出来,研磨完墨水以后,将巨幅的空白画卷在桌上铺开。
    阵仗很大,伏苍辛凃缩在角落里聚精会神地看着,呼吸声都变小了,生怕打扰我。因为画卷太大,所以我干脆坐在愁云剑上画。
    画的第一个人是我师尊长陵真人,那年她牵着我走到大家面前,蹲下身替我把缚神铃系在腰间;第二个人是焦碌,那年牠盘腿坐在我面前,手上摆卦象,嘴里说着一桩又一桩趣事公案;第三个人是傅兴,一身红衣倚靠在树上喝酒,诓骗着我徒儿拜师;第四个人是我掌门师姊祝笑生,数十年如一日窝在藏书阁里翻看各种禁术,想要找到我修为停滞的破解方法;第五个人是我二师姊曲檀,一脸坏笑捉弄我,事后又手把手教我追魂一式;第六个人是我四师妹南镜,面无表情地递给我一块她亲手打磨的玉佩……
    接下来我还画了很多人,见过的,没见过的,合眼缘的,讨厌的,写实的,想象的,修士,凡人,妖族,魔族,精怪,只要是我印象深刻的,通通画到了上面,花常在和晚情我也一并画了上去,只是这两人的墨迹很快又消失不见了,大概是规则不允许,我也没在意,把那里空着,接着作画。
    紫色雷云逐渐汇聚在上空,天道威压愈来愈重,我没有理会,继续画,反正只要还没画完,这雷就劈不下来。
    他们几乎占据了画卷所有的位置,只有右下角还是空白,有很长一段时间我都没有再动笔,雷云也一直没有散去,画还未完成,可已经具有很强的威压,上面的每一笔都耗费了我很多心神,里面有强大的剑意。
    闭上眼睛,整个人的心神进入一种很奇妙的状态,仿佛又回到了当年东渡的时候,一人一筏身处大海,满天星斗,之后有了惊艳五洲的惊风七式。
    这套剑法并未完整,只是当时受境界限制,被迫中断了,我以为自己终生都没办法补全它,而现在那种意境再次出现在我面前。
    “真人要破境了吗?”辛凃贴着身边人耳朵小声问道。
    “不是。”伏苍摇了摇头,“是真人的画品阶太高,引动了雷劫。”
    再次睁眼时,我收敛了眼里的精光,从储物腰带里掏出先前没画完的画来,牛头山的山崖上应该坐着一位我日思夜想的姑娘,随意添上几笔后,画上多了个抱腿坐着发呆的背影。
    刚落下最后一笔,一道威力平平的紫雷就劈了下来。什么鬼,这么幅画也要劈一下,虽然威力不大,可若是劈下来这底下的巨幅画卷可就没了,赶紧对天打出一掌,抵消了这道紫雷。轻吁了一口气,赶紧转到画卷右下角,准备一口气完成这幅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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