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被自己的天赋迷了心窍的楚舸丝毫没察觉到陆云柯的排斥,他边吐血边用欣赏稀世珍宝般的眼光审视着陆云柯,眼神逐渐痴迷。
“我们注定要做对手,今日能在此相逢,何尝不是种残酷的浪漫。”
陆云柯一个激灵,但随即他反应过来,也深情地握住楚舸的手,含情脉脉道:“你说,这是我们唯一活下去的机会?好阿舸,你是骗我的对不对?”
“对,但我还有办法,你别害怕。”
楚舸圈住陆云柯的腰,抖着手臂试图抱紧陆云柯。
陆云柯沉默了一下,从善如流地把脑袋搁在楚舸瘦弱的肩膀上:“阿舸,我就靠你了,关于我的事情,我们就让它成为一个秘密好不好。”
“当然。”鬼迷心窍的楚舸欣然应允。
陆云柯看着凝滞的杀手,握住楚舸的手腕,脚下一动:“我们现在跑的话,还来得及吗?”6
楚舸强势地圈紧陆云柯的腰,满是占有欲地道:“来不及的。咳咳咳……好莲儿,你又想抛下我逃走么?”
陆云柯把准备拎起楚舸砸到杀手身上的手缩回去:“哪有,冤家,我怎么舍得呢。”
因为陆云柯横插一脚,楚舸的天赋发动失效,凝滞的杀手们很快苏醒过来。
紫衣人的眼神恢复清明,他没察觉到自己的意识曾出现过片刻的空白,延续着之前的想法动作,高高抬起手,将擦得雪亮的刀刃斩向陆云柯。
楚舸眼中寒芒一闪,他仰起脸来,盯着杀手的眼睛冷厉道:“靳随风,你看清楚,我才是你要找的人。你不是想找楚行舟吗,我才是他的主子,你有什么事都冲着我来。”
被点破名字的紫衣杀手神色骤变。
他做个手势让同伴停止,收回刀刃,上前捏住楚舸的下巴,赫赫赫地怪笑起来。
“大皇子,就是你和你的母亲骗走了我的师兄,让他这么多年不来寻我的么?师兄,我的好师兄,你在这里,他却没寻来,是不是他已经背着我一个人去死了?”
楚舸扭头躲掉靳随风的手,皱眉道:“楚氏衰微,楚家满门都被超斩,楚行舟也姓楚,可他终究只是我娘的义弟,自能逃过一劫。若你当真恨他如此,也不必拿我做筏子,你要见他杀他,只需再等片刻就好。”
他面色发白唇色发紫,一副命不久矣的模样,得将整个人的重量都倚靠在陆云柯身上才能站稳,然而,即使如此狼狈,眼前少年依旧气势逼人,眸子里没有丝毫恐惧,靳随风倒有些意外起来。
不一会儿,长街外传来一声呼啸,窸窣的声音在门外响起:“楚先生,少爷做下的标记便是消失于此处,此外,还有雪衣楼的标记。”
“雪衣楼?他们为何会掺和此事?”楚行舟的声音传来,靳随风眼光灼灼,在房门被劈开之时,纵身一跃,提刀就砍过去。
“楚行舟,别来无恙!”
“雪衣楼的杀手?果然是你们这些宵小。”
刀刃交接声传来,剎那间两人就交手十数招,楚行舟并没认出蒙面的紫衣人是自己的熟人,两人实力相差无几,缠斗了片刻,靳随风大失所望道:“我的好师兄,几年不见,你的功夫退步至此,竟只能和我战个旗鼓相当了么。”
听到师兄两个字,楚行舟狠厉的神色凝滞。
随即,在紫衣人的刀刃刺向心口时,楚行舟竟没有躲闪,一侧身避过致命处后直接合身而上,变拳为爪,动作飞快地摘下了靳随风遮面的黑布。
下一秒,靳随风的刀刃深深刺入楚行舟的肩膀。
大片血花溅到靳随风脸上,靳随风瞳孔一缩,他深吸了一口气,握住刀柄,狭长的眸子一弯。
在楚行舟震惊的注视下,靳随风抬手将溅到脸颊的血擦掉,含笑唤了一声:“行舟师兄。”
楚行舟看着面前的青年,不敢置信道:“小风,真的是你?你怎么会……”
黑巾遮住的,是一张狰狞恐怖的面孔。
小麦色的面孔上满是伤痕,将原本秀气的眉眼五官割裂的破碎狰狞,曾经熟悉的人此时已变得面目全非,连那双含笑的眸
子也被乖戾遮蔽,楚行舟根本不敢相信眼前人是他同出一门的小师弟。
两人分别才短短数年,为何再见,靳随风竟变成了这幅模样?
靳随风啧了一声,缓缓将刺穿楚行舟肩膀的宝刀拔出。
“叽叽歪歪唧唧歪歪,烦死了,还以为能和你好好打一架。”
手腕一抖,甩掉刀上的血迹,靳随风直接转身离去:“妈的,师兄你还是眼瞎心又盲,一身伤也敢往老子刀上撞,煞笔。老子先饶你一命,等你养好伤,老子再来取你项上人头。”
楚行舟出手拦截:“小风!”
但那人已经纵身一跃,如一只黑鹰一样跃上了屋顶,抬手一招,随行的几个杀手紧随其后如风一样快速撤离。
药堂房门洞开,露出昏迷倒地的楚舸和表情奇怪的辛莲儿,楚行舟来不及追赶靳随风,匆匆走入药堂,搀扶起生死不明的楚舸。
当查看完楚舸的伤势,楚行舟面色大变,他黑着脸看向陆云柯:“辛莲儿,我将少爷交给你,你却让少爷重伤至此,自己去领罚!”
奄奄一息的楚舸病中垂死惊坐起,挣扎着出声道:“小舅舅,别动他。”
楚行舟愣住:“什么?”
楚舸性子冷淡,只有在不得不求他的时候才会叫小舅舅,而今,居然会为了一个丫鬟开口叫这般叫他。
楚行舟吃惊不已,但他刚见到寻找数年的小师弟,又发觉当年软糯可爱的小师弟毁了容还进了雪衣楼,他心绪烦乱,也没心情细究其中缘由,只耐着性子安抚楚舸:“少爷,我不会把她怎么着,你放心。这次是我懈怠了,竟没发觉雪衣楼也掺和进来,你先服药,辛莲儿,还不去找药!”
楚舸服用了药,深深地看了一眼陆云柯,这才晕了过去。
随后,楚行舟召集暗卫把楚舸和辛莲儿带走,自己细细勘察了药堂,等第二天天色一亮,楚舸醒后他便去禀报昨日探查的结果。
“少爷,昨日之事很是蹊跷,药馆内被杀的那几个和偷袭客栈的强人竟是一伙的,前日药馆的大夫带伙计上山采药,不幸被强人捉住,那些盗匪从大夫口中打探清楚镇上的消息,便伪装成大夫和伙计藏在药馆里准备里应外合,雪衣楼……不知为何也掺和了进来。”
楚舸面色还有些苍白,他捏了捏眉心,点破其中内情:“靳随风是专门在那里等我的,为了提醒我,他们知我身份,要取我性命更是易如反掌。他是要逼着我去争,去斗,去和我的兄弟父亲自相残杀呢。”
靳随风来的很突然,那人行事疯癫且飘忽不定,与其说是为某人效力,不如说是恶趣味的故意激化皇子们的矛盾,让各位皇子为皇位争上个你死我活。
靳随风就是一头狼,一头包藏祸心的恶狼。
“小风他……唉。”
楚行舟想说什么,然提及师弟,他也只能叹息一声,随即话锋一转,询问道:“少爷,你和莲儿……咳……”
楚舸的面色霎时铁青。
想到自己昨天遭遇的一桩桩一件件,楚舸再也难掩杀意。
果然,他得杀了无为城的那个混蛋!
第8章 初来乍到8
“这是个误会。行舟,你加派人手继续盯紧他。”
楚行舟疑惑:“加派人手?少爷,可是这辛莲儿有问题?”
“暂时没有,但为防有歹人动手,还是好生看紧他。”
毕竟,最该被提防的歹人就是辛莲儿。
楚行舟觉得有些难办,楚舸想借强人出现的时机金蝉脱壳引开金州城来的追兵,暗卫就是去布置这桩事才没能及时来救楚舸。此时人手不足,还要去结识周生,怕是没多余的人手再盯着辛莲儿。
楚舸也想到这茬,他咳嗽一声,拿起茶杯抿了一口热茶。
“便先让两人盯着他好了。”
说曹操曹操到,不一会儿,房门被敲响,陆云柯端着药出现在门口:“少爷,药煎好了。”
楚舸瞬间僵硬。
楚行舟离开后,楚舸一动不动地坐在椅子上,陆云柯盯着他的背影一阵,以为楚舸恢复了正常,便将药碗放在桌上,极尽温柔道:“公子,喝药了。”
楚舸看过来,他目光逐渐痴迷,神色骄矜又克制道:“喝药,好啊,但我要你亲手喂我。”
“哈?”
陆云柯鸡皮疙瘩都要起来了,他这才发现楚舸还没恢复正常。
抬手扯了扯楚舸的长发,陆云柯好笑道:“亲手喂你,也不是不行,不如,你先求求我。”
一瞬间,似有一道电流从楚舸的脊梁流窜到每个毛孔,噼里啪啦的炸裂开来,他的理智也彻底化为了烟云。
莲儿,他的辛莲儿!他活着就是为了辛莲儿!
“你还想要我求你?呵!”楚舸握住陆云柯的手指,拍拍自己的腿,一脸霸道道:“你不是想要我娶你吗,坐下来喂我喝药,我就答应你。”
陆云柯:“……”
他眼尾一抽,抽回手拒绝道:“那还是算了吧。”
楚舸顿觉不高兴,他难掩怒气地瞪着陆云柯:“我都愿意如此迁就你,莲儿,你可不要不识抬举。说,你也喜欢本公子!”
“不喜欢。”陆云柯打个冷战,当即离昏了头的楚舸远一点,“要不,你还是多吃点药治治脑子吧。”
“你怎么能不喜欢我?”楚舸感觉自己一片痴心错付,他垂目受伤道,“为什么?”
“因为,我们立场不同?”
楚舸眼中生出希冀:“这不是问题,我可以解决的,你信我。”
陆云柯闻言一顿,他幽幽道:“你还想弄死我。”
“你也算计了我,我都没跟你计较。”
楚舸的语气竟透出点点委屈。
陆云柯:“……”
你那是不想计较吗,你那明显是被自己的能力反噬忘了计较。
不过,楚舸施展的到底是什么能力,为什么他自己中招后也这么奇怪?
陆云柯凝神琢磨这个问题,楚舸越发觉得他的莲儿怎么看怎么柔弱可爱,虽然有点恶劣,但伤不到他就好,他决定迁就一下对方的脾气,放软了语气道:“你究竟喜欢什么样的人,难道我还配不得你么?”
他们两个可是官配!
陆云柯心念一动:“喜欢什么样的我不知道,但我应该不喜欢男的和小屁孩。”
楚舸下意识想告诉陆云柯自己的身份,但这违反了白城的攻略者条例,魂体刺痛传来,疼痛影响下,楚舸的理智终于又一次恢复过来。
发觉自己刚才说了什么,楚舸当即像是吃了好几个苍蝇一样满心恶心。
更恶心的是只要辛莲儿站在他面前,诅咒就能迅速生效,楚舸赶在理智再次消失前,一把将桌上碗盏扫落,他捡起一枚碎片握在掌心,喘着粗气道:“如此甚好。你……去街角点心铺子去买些糕点,我要去拜访周生。”
周生就是未来提拔了楚舸的那位大儒。
打家劫舍的强盗被楚行舟一行捉住送官,楚行舟也成了剿匪的英勇义士得到县令褒奖,但楚舸晕过去没有机会表现,周生也就没注意到楚舸。
楚舸只能命暗卫打探清楚周生的踪迹,瞅准时间主动去结交对方。
昨日强人出没,周生的小女儿受了惊吓需要休养,周家人要在此地逗留几日,楚舸便欲借机交好,将被扰乱的剧情拉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