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觅抬起眼。
梁锦奕眸子里带着笑,“哥哥,我忽然想问,你一直拒绝我,真的是因为不喜欢我吗?”
江觅用左手拂开梁锦奕盖在他手背上的手,面色平静,“我当然喜欢你,哥哥对弟弟的喜欢。”
梁锦奕笑盈盈地望着江觅,“可是今晚上的行为,我觉得不是。”
江觅拉下手刹,发动引擎,神色淡然地调转车头,“你想错了,今晚换成沛沛,我也会做一样的事。”
“是吗?哥哥?”梁锦奕目光一直落在江觅的脸上。
奥迪车开到了马路上,江觅专心开车,懒得再回答梁锦奕的问题,然而脑子里却不由得深思,是吗?
要是换成沛沛,她深更半夜地说不开心,要见他,江觅如果不是在处理特别要紧的事,也会去到她身旁,安慰这个心情低落的妹妹。
但是纵然如此,他会允许她一些又一些逾越的要求吗?
江觅眼睫颤了颤。
“哥哥,你为什么不说话啊?”梁锦奕很擅长追击,“是心虚了?”
江觅注意着前方的车况,语气看似自然:“我说的你不想信,没有沟通的必要。”
梁锦奕闻言,看着江觅的侧脸,哼笑了一声,但是没有再追问了。
十一点半,两人回到世贸庭芳。
江觅打开客厅里的顶灯,让梁锦奕洗漱之后,滚出客房睡觉,他自己脱了外套后,则往书房里走。
梁锦奕本来计划去瞅瞅一年没见的他的房间,见江觅往书房里走,梁锦奕把书包扔在沙发上,跟着江觅往书房里走。
“哥哥,都要十二点了,你还要加班?”
江觅拉开办公椅子坐下,翻开文件夹,“要不是你耽误了一个半小时,我现在可以去睡了。”
“哥哥,对不起啊,耽搁你时间了。”梁锦奕虽然话是这样说,但是语气里没有什么歉疚的意思,反而还有些得意。
“行了,你滚出去睡吧。”江觅的视线落在资料上。
梁锦奕站在江觅身旁,没有滚出去睡觉,反而和江觅一起看资料,看完一页后,梁锦奕抬了下眉:“哥哥,这好像是诉讼案件。”他在文件上面看见了离婚,孩子等字样。
“是诉讼案件。”江觅不怎么接诉讼案件,但是每年也会接一两个,主要诉讼程序和相应法规每年都会有一些小调整,江觅希望自己紧跟时代。
“和你有亲戚关系?”梁锦奕问。
江觅抬眸,看了眼梁锦奕。
“我看到了委托人的名字,刘南玉,姓刘,还有些耳熟。”
江觅回答:“是我一个表姐。”
说完,他翻开下一页资料,微微皱了下眉,其实动作很轻微,但是梁锦奕还是敏锐地捕捉到了,他关心地问:“哥哥,这个案子不好赢吗?”
江觅思索了一下,没瞒着梁锦奕:“是不太好赢。”他表姐和表姐夫对于离婚这件事达成了一致协议,财产分割的争议也不大,关键问题在于,女儿的抚养权。
表姐的核心诉求在要得到女儿的抚养权。
但是前表姐夫也不愿意放弃孩子的抚养权。
表姐和她前夫两人经济条件相差无几,都有抚养女儿的能力,但问题的关键在于,表姐五岁的女儿更愿意和父亲一起生活。
由于生产后,表姐和她前夫需要工作,孩子和奶奶相处的时间最长,对奶奶的依赖感最强。
孩子已经五岁,两人经济条件相差无几,能提供给孩子成长的物质条件也相差无几之后,法官自然要重点考虑孩子的意愿。
所以江觅觉得很难赢到孩子的抚养权。
这个案子他本来也不打算接,他虽然每年会接一两个诉讼案件,但这个案子他发挥性太小了,江觅本来想介绍给他擅长处理离婚抚养权这类案子的同学。
但是他表姐执意要他来打这个案子,说他国际法庭都上过,她相信他的能力。
江觅父母也被表姐的父母劝说,江觅只好接下了这个案子。
但是,江觅并没有太多能赢的把握。
“哥哥,输了也没有关系。”梁锦奕盯着江觅眉间褶皱,忽然说。
“弟弟,案件都还没有审理呢,你提前给我唱衰。”江觅放下文件,好笑道。
梁锦奕专注地看着江觅,否认道:“不是给哥哥唱衰。”
“只是要告诉哥哥,不算是输是赢,哥哥在我心里,永远都很优秀,很耀眼。”
江觅从小就是天之骄子,亲朋好友嘴里别人家的孩子,光环戴的太久,所有人都以为江觅无所不能,几乎没有人告诉江觅失败也没关系,失败也很正常,包括他的父母,也从来没有说过,因为江觅从幼儿园开始,就很少失败,就算这一次失败了,那也只是发挥失常,大家都相信他下一次肯定能重摘桂冠。
只有梁锦奕。
哥哥失败也没关系,这次失败下次失败也很正常。
哥哥做事的结果并不重要,而是哥哥本身的聪明,自律,努力就已经足够耀眼了。
江觅食指按在文件上,好半晌,才又轻轻地翻开了一页。
梁锦奕忽然又说:“哥哥,你说我大学也学法怎么样?”
江觅一怔,抬起头来:“学法?”
梁锦奕理所当然地点头:“这样,我就不仅生活上能够照顾你,工作上也能为你排忧解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