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沿着路口往外走,原来进来空荡荡的路边来了不少商贩,吃喝玩乐也算应有尽有。
两人旁边经过了一对爷孙,小学四五年纪的小孩穿得很多,显得有些臃肿,不过年纪小,看着就变成了可爱,抱着张板凳,手里还提了个红色塑料袋,估计是装了些吃的,跟着自家大人屁股后面走,而这样的组合很多。
身边的人突然溢出了几声笑,何忍冬扭头看他。
“小的时候这个季节陪奶奶来看戏,就穿得跟那孩子一样,外面裹着大棉袄,而毛衣毛裤在里面将人塞得鼓鼓的,晚上看戏的时候风大,但每次没看多久就跑出去跟同伴在这条流动摊路打转,跑了几圈就热得不行。”
“我小的时候也是一样的,偶尔跟着爸妈去看表演,一样里三层外三层地出门。”
两个人都有同样的回忆和类似的经历,深有所感一样地笑了几声,觉得哪怕对方现在已经长成了身长体正的有为青年,不仅文质彬彬而且还气质成熟,但也不妨碍小的时候一起被家里的长辈支配着穿秋衣棉裤没有了选择风度的权利。
两个人步伐悠闲地闲逛,东瞧西看完大半的摊位也没买上什么。
“可能实在是老了,那时候想买,但家里没什么钱,就一直惦记着,每次都想着下次一定要买,但现在却没有那种非要不可的心情了。”他蹲在那个布满led玩具和灯笼的摊位上看,拿着一个灯笼样的灯晃着来看。
灯笼里面的光透过红色的纸糊架和壳子映在他的脸上,青年用了极其轻松的语气说完了他曾经的一段往事。
他把灯放了回去,撑着膝盖起身跟何忍冬说:“走,我们继续去看看。”
然后辛秋在一个摊位上买了一盒荧光棒,倒了不少出来给掰亮了,拿了环扣接了起来,串了不少在两人的手上。
“可能忍冬你小时候也不一定会戴过,但你现在可别嫌幼稚,毕竟现在这样才有点融入气氛的感觉。”
“不嫌。”说完他甚至还帮他掰了几根。
“够了够了,别掰这么多,不然我们就得戴到手肘上去了,这荧光棒亮的时间短,不耐放。”
随后他像是来了兴致,难得地打开了相机,拉着何忍冬的手给拍了张照,看起来不伦不类的,又惹得他笑了好一会。
辛秋是用左手握得他的手,可能因为练了几年的琴,指腹按弦按得勤给磨了一层厚厚的茧子,轻轻地刮过他的手背,那个细微的感觉转瞬即逝。
在他挑着要买五香味的还是奶油味的瓜子时,何忍冬同他说车里带了水,叫他等一下不用去买,他回去拿,很快回来,他应了声就继续挑拣着零食去了。
“辛秋!”
他寻着声源去看,高大的男人挥着手,那几根扣在手腕上的荧光棒被挥舞出了轨迹明显的光痕,周围不算很亮,他看不大清楚,只能看见他另一只手提着个发光的东西。
“你带着,方便你看路。”他将手上的灯递到他手上,木质的灯杆上还留有他手中的余温。
辛秋定晴一看,发现是个相当精致的白色八角玲珑灯,镂空样式的,还能看见里面逼真地装了根发光蜡烛,光源很亮,还可以透过底座照射到地上,正适合他这个夜里瞎,对于他来说简直是好看又实用了。
辛秋手里提着灯和塑料袋装着的麻花果干,关于五香味和奶油味的瓜子在他纠结的时候就给淘汰掉了,然后何忍冬看他双手都没闲着,就直接上手将臂弯上挂着的一条红色的围巾围到了辛秋的脖子上。
“这样就更有吃席看戏的气氛了。”辛秋爱漂亮,穿的衣服相当中看,天色还不晚的时候穿着正合适,但现在随着天色渐晚的降温,又加上下了点深夜的寒露,就透着股寒风凛冽的难耐了,他车上放着他母亲前阵子给他买的围巾,当时他顺手给放进了车里,现在正好派上用场。
辛秋看着两手满满当当的自己,嗅着鼻尖传来草药味的棉料围巾,觉得温暖逐渐从脖颈间透出来。
不管是什么阶段的人都会有得不到而错过遗憾的事物,尽管现在回忆起来无伤大雅,但他还是想给尚且带着儿时童真和浪漫的辛秋多几分发自于内心的快乐。
辛秋似乎有话想跟他说,低着头在沉思着些什么,两人开始往人群里走,直到报幕的主持人说下一个节目的名字后响起掌声是时他才像是回过神来一样。
“我们赶紧进去吧,不要让那位奶奶等我们太久。”
两人坐下看了几场,但最后真正坐下来看戏的还是何忍冬,这个时候其实就能看出辛秋的确是个坐不住的,同他嘴里形容的自己小时候一样,很爱跑出去玩。
他突然觉得不应该担心他需要花太多时间找路,因为他很熟悉这里的人和物,不用担心热闹喧嚣之外太黑太暗,人群其实并不会冲散他们,黑夜也不会让他迷失方向。
“忍冬。”何忍冬听见了嘈杂声中传来的叫唤,起身去找人,他仗着自己个子高的优势,并且靠着那盏灯很快地找出了他,然后他看着对方从人群中往他的方向挤进来。
人终于来到他面前,面前人的脸颊在经过围巾的围绕和他挤过人群的动作后透着股红,眼睛里倒映着他和他身后的路灯,让他想起了他家后院门口那坛清澄澄的水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