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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们在做什么?”
    沈霓低头继续折腾那只布老虎,一会儿才说:“嬷嬷的孙儿快周岁了,我帮忙做几个布老虎。”
    说完她举起老虎在沈照渡面前晃了晃:“不过这个丑的是给你的。”
    听到自己也有份,沈照渡的眼睛一亮,结果又听她说:“毕竟醉酒后的沈都督也跟个孩子似的,应该也爱玩布老虎。”
    提腰带的手一僵,沈照渡蓦地红了耳廓,坐下时心虚地避开她的注视,稳着颤抖的声线道:“醉后之言岂能当真。”
    说完他又后悔了,红着脸问:“昨晚,我做什么了?”
    沈霓不回答,反问:“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凭什么要我回答你的。”
    沈照渡被噎住,看到沈霓得意扬起的唇角,他下意识也想笑,可又觉察到自己已被掣肘,立马又换上那副高高在上的姿态,放下茶杯就要起身:“这次的春蒐在赵州边界,原想带你去的,现在看来省了。”
    这次轮到沈霓倏地挺直腰杆,可怜的棉花被她的一攥,从针脚缝里挤出来,老虎顿时失了形态。
    她一把拉住他的官服衣角,咬牙瞪着他:“你就知道威胁我!”
    沈照渡好整以暇:“你说还是不说?”
    正当他得意之际,沈霓猛地起身,伸手一推,将他直接推到树干上,踮起脚尖勉强地将他困在两臂之间。
    “我就是第一眼看见你就喜欢你又如何!”
    沈照渡瞳仁陡然放大,沈霓趁机倒进他怀里,枕在他肩头撒娇:“我好难受,你不要离开我……”
    馨香扫过通红的耳廓,他身体立刻起了反应,手正要抚上沈霓的腰,她立刻又往后退了一步,面无表情道:“你昨晚回来就是这样对我的。”
    轰的一声,沈照渡四肢绷直,似乎连束好在的头发也根根竖起,紧紧贴着树干,双唇紧抿,仓皇得像只逃命的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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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6章 十六
    从未想过沈照渡会有如此大的反应,沈霓笑容更是灿烂,胜券在握。
    想要从这侯府笼中逃走,硬碰硬是不可能的。
    但让有情有欲的守笼人放下戒心,很容易。
    她继续后退,转身走回石桌前:“既然都督说不能当真,那我就当作没听过了。”
    沈照渡还贴着树干不动,她也不急,把挤出来的棉花都按回去,拉紧棉线,继续封口。
    “你为什么不直接当作没听见?”
    他的身影贴近,沈霓也不抬头,只道:“如此值得高兴的事,为什么要假装没听见?
    树影婆娑,沈照渡听不见风动,听不见叶摇,只听到胸腔里怦怦的心跳,一下比一下磅礴,振聋发聩。
    “被我喜欢,很值得高兴吗?”看着沈霓柔美的侧脸,比她身后那一树牡丹还要勾魂摄魄。
    而他那双粗糙的手,连指骨都被老茧扭曲,布满各种疤痕,连看都是对眼睛的玷污。
    他好矛盾,他想摘下牡丹养在面前,又恐自己一身粗鄙不懂惜花,只能看牡丹枯萎在自己掌中,暴殄天物。
    更怕她的话其实全是假的。
    “沈霓。”
    他去抓她的手,不想针尖一岔,直直扎进她指腹,立刻有血珠滚出。
    针尖似乎也扎在了他心上,沈照渡也自觉一痛,拉着她的手将那一抹血红含进嘴里。
    “你……”
    果真血能染色,沈霓抬头看他时,他耳廓顿时又红了起来,偏偏还要故作镇定,握她的手僵硬得要命。
    “谁教你这样止血的。”沈霓垂眸红着脸嗔他,收回手时故意在他舌尖一压,才缓缓抽出。
    沈照渡僵直在原地,没有说话。
    毕竟也不好告诉她,这是他在赵州当乞儿时,跟他睡同一个破庙的二癞子教的。
    他只能将话题绕回原处:“我以为你会笑我。”
    笑他心比天高,就像在宫宴时那样,她依偎着皇帝,睥睨褴褛的他,直白地让他知道,什么叫天渊之别。
    “我怎么敢嘲笑都督。”二人间的纸鸢线已断,沈霓捡起断裂的那一段交换给沈照渡,“我还要求都督带我去见见父亲呢。”
    牵制的线再次回到手上,沈照渡眼中立刻恢复了清明,下巴微抬,威风如官服补子上的麒麟:“你知道最好。”
    但他不知道,线的另一端,早就系不住人。
    *
    春蒐定在半个月后,比出征漠北晚一天。
    沈照渡的两位副将被指派到贺洪麾下,一时间也很难找到人接替,左都督府里的大小事务只能落在他肩上,加之春蒐的护卫全部从禁军中选拔,作为上十二卫的统领,他也必须参与其中。
    这些天里,他天没亮就要起床上朝,结束后再和兵部与太仆寺的人商议春蒐准备,晚上还要借着暮色前往都督府处理机密文件,回到侯府时沈霓早已歇息。
    他很想闹醒沈霓,可想到她前些天照顾喝醉的他半宿,又收回想作恶的手,只抱着她沉沉睡去。
    半个月下来,憋了一身的火气。
    到最后他也不干了,天子亲送贺洪出征那天,他连城门都没去,直奔左都督府把人与事都该清的清,该提的提,忙到暮色四合时终于把案上的书信整理完毕,打道回府,终于得见濯缨堂灯火璀璨的模样。
    沈霓穿着依旧淡雅得体,霞粉色的缠枝莲纹短袄,天青色的织金马面裙,翻书时发髻上的珍珠流苏步摇轻颤,水面清圆风荷举。
    他站在门前的石阶下,一时看呆。
    里头的沈霓早就饿了,放下书想叫人看看沈照渡回来没有,结果抬头就见人傻愣愣地站在庭院里放空,起身挤兑:“你吃西北风就管饱了?”
    不是梦。
    他踏上石阶走进堂内,侍女们立刻把膳食传上,一会儿就把八仙桌摆得满满当当。
    “要先更衣吗?”
    沈霓的温声细语从他背后传来,他转过身,二人的距离连呼吸都能缠绕。
    他不是傻子,知道沈霓为什么要这样柔顺地讨好他。
    又开始矛盾了。
    沈霓想得没错,他是恨她的,恨她不信守承诺,说好要回来找他却一走了之,留他一个人在赵州痴傻等待,一句话也没留给他。
    那些天里他死皮赖脸地蹲在沈府边上等她回来,就算被辱骂,被驱赶,被鞭打,依旧守在原地,可等到的只有她入宫为妃的消息。
    怎么能不恨?
    圣旨传进沈府的那天晚上,他把养了半个月的鸡烤了。
    因为沈霓说回来后想吃他做的叫花鸡,他便去打散工攒钱,买了只跛脚小母鸡拴在自己裤腰带上,等她回来。
    他边啃边流泪,发誓一定要到沈霓面前,控诉她背信弃义。
    后来他成功了,终于在金銮殿上看见沈霓,而沈霓却用他没见过的冷傲眼神看着他,居高临下地怜悯审度,再无在赵州时的温柔烂漫。
    原来她不是忘了承诺,而是忘了他这个人。
    一切坚守与信仰被劈散,他恨死沈霓了,恨不得她跪在自己的身下,任他鱼肉。
    就像现在一样,讨好他,奉承他。
    愿望实现了,他又难受了——记忆里的她,不会这样卑躬屈膝。
    哪怕是这几天被他逼到走投无路,身处泥淖,风骨依旧,亭亭而立。
    在他胡思乱想之际,沈霓已经帮他脱下官袍,正要回身去拿氅衣给他披上,他伸手将人搂进怀里。
    “你这样甘心吗?”
    沈霓不知道他指什么,微微挣脱开他的怀抱仰头。
    沈照渡垂眸看着她茫然的眼,没什么情绪道:“你知道的,我不是什么心慈手软之人,不可能放你回去享天伦之乐,你这样婢膝奴颜地讨好我,甘心吗?”
    沈霓怔住。
    她的确有讨好之意,但不觉得这是婢膝奴颜。因为面对沈婳时,她的姿态要比现在低千百倍。
    止住不堪回首的画面,她淡然道:“过满则溢,做些竹篮打水之事能求个心安理得。”
    这是入宫十年悟出的道理。
    她记得很多个冬天里,沈婳坐在罗汉床喝着热茶,连看也不看跪在冷砖上抄写佛经的她。
    “不是本宫不让你好过,只是太后看不惯你独占恩宠。如果你想见二婶,就抄抄经书讨好太后,召见家眷的名额不就落到你头上了?”
    沈婳当了五年皇后,她就求了五年。
    五个春去秋来,她连家人的影子都没见过。
    一开始她觉得这话荒唐至极,但日子久了总得找些话语排解自己,便认下了这些道理。
    沈照渡听得满脸寒霜。
    或许沈霓不记得,但他记得一清二楚。
    她曾把自己比作高洁的茶花,绚烂后断头而下,绝不枯萎任何一朵花瓣。
    这吃人的皇宫,把花碾落成泥,肆意践踏。
    而花却还眷恋着摘花之人。
    “娘娘如此想得开,不成全倒是臣的不对。”他抓住沈霓的肩膀将她按在隔断上,“春蒐统共七天,要是今晚娘娘能伺候臣七次,臣就天天带你去见沈指挥使,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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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7章 十七
    有了前几次的经验,沈照渡很快就摸到沈霓的衣带,三两下熟练地扯开,罗裙便蹁跹而下。
    “沈照渡,你说的喜欢是喜欢羞辱我吗?”
    “别跟我说这些。”他冷哼,箍住她的腰,“萧翎也说爱你,可他却任由别人欺你辱你,我这样算得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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