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响的算盘,好大的一口锅啊!只有梁陈受伤的世界达成了!
梁陈真想暴起把这老头殴打一顿,代生所限,只好一脸“生啖你肉”的狰狞微笑戳在一边。
此时,朴兰亭“大发慈悲”道:“上神不必如此,老夫从不打诳语,鬼主与你的关系,本就不仅是欠债。”
梁陈:“我怎么了?!”一个瓶子还敢对鬼主发表意见吗!怎么都像在越庖代俎。
现在想来,明韫冰对他那些格外亲密的动作,肯定都是因为他身体里这些奇奇怪怪不知道是谁的神魂!!
梁陈脸上假笑,心里酸水直冒,险些气得神志不清了。
朴兰亭:“降真大神从未与鬼主见过面。”
梁陈一愣。
没见面还为他补心?凭什么?就为了那些冰瓷飞甍?虽然穷,也不必这样吧。
他假笑道:“太伟大了。可是你是不是从来没想过,要是降真知道你把他的号令对象拿来引开天这种禁术,他可能会想劈了你?”
朴兰亭:“上神何必纠结?你就是降真。”
梁陈心想:“放屁,我肯定不是,我要真有一个别的身份,那个身份肯定叫冤大头。”
这时庙外忽然一声巨响,接着整个庙都狠狠地一震,梁陈瞳孔一缩,从那对着西岭的大窗看见一条黑蛇自那浩荡黑云里凶猛脱出,如绳坠下,蛇身大如巨象,硬如铁楔,又腾跃无比,就像上古才有的恶毒凶煞――那三角的毒头大如月门,一口吞下半个见素京,跟着蚯蚓般狂涌而去,冲破春山,泥沙四溅,楼阁乱飞,顷刻间黑蛇绕离思湖走了一圈,把个仙境彻底搅成了鬼域。
一阵惨叫,跟着山外山剧烈地晃了起来,梁陈一扭头,就看见支撑这地方的命树上那蛇已经盘旋而上,阴毒的头部挤在了另一个细窗上――只能看到一只黄灯笼般的眼睛。
然后,它就不动了。
“…………………………”梁陈心中痛苦道,“我说,这到底是什么东西……大王前哨吗?”
脸上还在八风不动地装蒜:“既然如此,我还有一个问题。”
朴兰亭瞪着那毒蛇,脸青如死尸,却镇定道:“请问。”
代生的阵法好像急切了许多,疯狂地抽剥梁陈,一时间他觉得自己全身都好像被磨碎了,很搞不清楚为什么自己还没死。
他道:“雾绡是开天阵法的一部分吧。”
“对也不对,”朴兰亭看他一眼:“雾绡乃最低之鬼物,从一开始就是鬼主带来,上神可知‘赋灵’?雾绡就是鬼主赋的灵,他虽离魂,但躯壳里仍有情,就像在水下,您危在旦夕时,他不也给您渡了一口气么?”
“………………”梁陈不自在片刻,没好气道,“你能说人话吗?”
还有,水下的事,这死老头怎么会知道!该不会是文曲星在八卦炉边上写出来的书吧。
“鬼主虽然不是我捡回来的,但确实在离思湖下沉了一百年,他是为了躲天道的两刑,才丢下了躯壳。躯壳余情不散,此情赋灵,天长日久,就是雾绡。就像人世的一座山久了,山岚也会有灵。雾绡是鬼主的一部分,却不算在阴序之中,对阴阳序无害。湖中有许多。”
“开天阵法传到现在,只有残部,老夫用不出千分之一,但鬼主属于上古时期的东西,他身上的气息可以令阵法效果更佳――”
梁陈明白了――所以雾绡就是药引子,就是往十全大补汤里玩命放的大枣子小阿胶。
朴兰亭停了一停:“当然,如果用鬼主本人,肯定更好。”
那是,这么推,明韫冰就是起死回生的千年人参啊!
朴兰亭鸠占鹊巢,不可能不知道明韫冰在他的斋书台里布了什么手段,就算不知道具体的,肯定也有所察觉,那时候就想好了借此让他们俩跟在离思湖下潜伏的圣女对上,一通算计把梁陈踢进冰湖,果然引出圣女。梁陈区区凡人,不管怎么打,最后肯定会精疲力尽,朴兰亭最后捡蛋糕就行了。
这其中有一个很关键的一点是,朴兰亭为什么知道圣女一定会被明韫冰引出来?圣女到底是什么来历?
他们俩为什么有那么相似的样貌,不看身形甚至会认错。
而且从圣女的口气中,这两人绝对不是兄妹――哪有兄妹一见面一个就赶紧先往另一个身上狂泼脏水的。典籍上也从来没说万鬼之墟里生了俩。再说圣女是个瓷人,明韫冰是鬼,物种也不同啊。
明韫冰那张脸……不存在长得像的可能,只可能是存心的。
梁陈眉心一热,想了一想,道:“圣女被降真赋灵,却要来害明韫冰,要是降真知道他死后你们个个都这么忤逆,肯定气的活过来把你们全烤了。”
朴兰亭枯萎脸皮上的眼睛动得像一只在冰川里缓缓游的鲸鱼,梁陈脸色惨白――代生快要完成了――听他说:“我们纵使因上神而生,却不会为您而活,我们敬佩您为苍生而死,可我们也配有自己的自私――”
梁陈心里重重一跳,那黑蛇骤然破窗而入,窜进来,一气冲断了两人之间的代生阵法!
朴兰亭脸色霎时白如纸,牵系着所有书魂与凝梅往黑蛇袭击的空处退,防止这毒虫把那些脆弱的东西打碎。
代生一脱,梁陈的神魂霎时从天外金线般抽回,愈合大半。他神清气爽,抽剑一劈,一剑斩开了山外山的北角,破开了如刀的平衡界,就看到苏视他们骑着几只仙鸡在外头飘,画面极其富有喜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