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院儿情形如何啦?”
蓝衣中年立刻躬身。
“大人……”
“后院……后院,形势危急!那贼人来历莫测,上百个家丁都拦不住他。”
“弓弩,箭矢,都用上了。”
“那贼人,就像杀不死似的。”
“王教头,已经去招呼禁军了。不知什么时候能到。”
“不过那贼人,就披着禁军的铠甲,看铠甲制式,是大内的御龙诸直。”
蓝衣中年磕磕巴巴。
可还没等他说完,身着华服的那个中年,就已经抬脚,一脚踹了过去。
“老夫平日里,养着你们这些酒囊饭袋有什么用!”
“一个贼人都拦不住?”
蓝衣中年,一个趔趄,摔倒在地。
但是他又很快爬了起来。
“大人……”
“不是咱们无用,主要是那贼人,实在不同寻常啊……那贼人,简直如同魔主降人间。在战场上,怕是万人难敌的怪物。”
“那贼人,还叫嚷着,奉旨讨贼!”
华服中年先是一愣,随后嘴角一翘,露出冷笑。
“奉旨讨贼?”
“谁是贼?”
“他说本相是贼?”
“笑话。”
“老夫这一生,何其悲壮和凄凉。”
“以区区布衣书生起于微末,宰执当朝,背负着卖国贼的骂名,含垢忍耻,致力中兴,却无法改变大宋,对外交弱的局面,终为大宋裱糊匠。”
“老夫以外交手段著称,纵横天下,连对手金国朝廷无不赞叹,称其“来宋国可不见岳鹏举,不可不见秦会之”。”
“宋金战争,主战派都是打嘴炮之辈,韩世忠扬言要战罢一兵一卒,满朝文武不敢言语,只有本相敢怒斥——你打得过铁浮屠拐子马么?人家砍你一刀就跑了,你连追都追不上,怎么打?书生腐儒之言!还有那个岳飞,军阀作风,飞扬跋扈,妄图勾结燕北乱民发展敌后流寇,却对金国游而不击,拥兵自重,他们知道吗?岳飞的军队甚至把小孩子送到战场当炮灰,人海战术让民众以血肉充当他岳家军的垫背,毫无慈悲!”
“是本相的力排众议,才让宋金达成绍兴和议,签字时金国完颜宗弼点名要本相代表宋国,一个连敌国都重视的宰相,难道不值得国人同样重视吗?”
“本相是贼,那韩世忠,岳飞之流,又是什么东西?”
“靠着他们,就能守住大宋?”
“不抗金亡国,抗金亡天下啊!!”
那华服中年,不知受了什么刺激。
忽然声音激昂。
在宅院里,大喊大叫。
活像被踩中了尾巴的猫。
幸亏这时。
他的身后,面相刻薄的妇人,在他后面,猛地推了他一把。
“差不得得了。”
“你现在喊这些有什么用?”
“官家又不在,满朝文武也不在。”
“那贼人,家丁拦不住,又身披铠甲,必然来历不俗。”
“大概率是来自军中。”
“近些时日,刚抵临安,又会对你有如此敌意的人,你自已想,能有几个?”
秦桧先是一愣,随后他眼角狠狠抽搐了两下。
“城东驿站,押送完颜兀术的背嵬军?”
“这群畜生,本相还没有为难他们,他们倒是主动找上门来了!”
“本相要让这些蛮子,全都死绝!”
华服中年,气得不能自已。
像是恨不得,现在就自已提刀,杀到城外。
把城东驿站的那些背嵬军,全都砍成肉泥。
而就在这时。
秦桧身后。
一直沉默不言,身披轻甲的青年,这一刻,终于往前一步,对着秦桧,抱拳一拜。
“相爷。”
“和城外的背嵬军算账,何时都可以。”
“但是那贼人,现在就在相府。”
“属下觉得,还是快些起驾。”
“免得给那贼人,趁势之机。”
秦桧转过头,看着那身披轻甲的青年,连忙点头。
“王元,你说得对。”
“你和你兄长,都是经本相提拔,才从要被刺字充军的罪囚,变成如今的禁军教头。”
“本相若是出了什么事,你们家,可就失去了所有依仗啊。”
那轻甲的青年,立刻低头抱拳。
“相爷放心。”
“我与兄长,皆为相爷鞠躬尽瘁,九死不悔。”
“如今院外已经听不到太多喊杀声,没准那贼人,已被制住,我兄长,也应该要带着禁军折返归来了。”
“但保险起见……”
可就在这时……那轻甲青年的声音,戛然而止。
因为中门大院。
这时,忽然传来一声爆裂的响声。
中门大院儿的大门。
在一声轰鸣中,忽然炸开。
破碎的木门,四分五裂。
好几块碎裂的木块,几乎是擦着秦桧还有那刻薄中年女子的头皮飞过去。
中门大院儿的大门处。
烟尘四起。
而烟尘中,伴随着朦胧的天色。
一个身披重甲的身影,头盔下,点燃着一双黄金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