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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痛苦地呻吟道,“你怎么可能瞬息间打破……我身上有三重……护体秘咒……”
    更重要的是,她竟然一瞬间将他彻底击败了?!
    同出一门的剑修,只差一个大境界,这几乎是不可能的。
    化神打元婴,赢肯定能赢,但至少也需要过上三五招,那可能就会毁掉小半个城镇了。
    但她居然无声无息地将他打败,甚至连这条街的一块砖一片瓦都没有破坏!
    苏蓁摇了摇头。
    上辈子的她是肯定做不到的。
    但如今她对灵力的掌控,以及她所掌握的剑招法术,是这姓周的远远无法想象的。
    周子恒恨恨地盯着她,“师尊会知道……”
    苏蓁笑了,“知道就知道吧,他本来也不喜欢你。”
    周子恒吐出一口血,“你胡说!”
    “不是因为天赋,你总比小师妹好多了,你还记得你之前在街头误伤了路人,却连疗伤的银钱都不愿出么,最后还是大师兄给的丹药,你只说了一句区区凡人早死晚死都一样。”
    苏蓁说着说着就笑了,“你没看到当时师父的眼神,啧,我敢说我就算告诉他我将你杀了,他都不会很生气。”
    周子恒急促地喘息起来,“不,不可能——”
    “再说。”
    苏蓁扯了扯嘴角,“你猜为何我完全没将你的金丹击碎,只是把它打裂了?”
    若是完全打碎,那他的肉身就濒临消解,虽然人不会死,但那对于一个元婴境修士而言已是重伤。
    周家那边会有所感知,师父也会被惊动。
    当然,她还需要周子恒保留肉身,去做一些别的事。
    苏蓁俯身抓住了他的脸。
    四目相对。
    苏蓁眼中白光越发明亮,丝丝缕缕的光芒从瞳孔中扩散,很快布满了双眸。
    “你身上有一个能让人死而复生的宝物,拿出来。”
    周子恒浑身一震,神情变得呆滞又茫然。
    他颤颤巍巍地抬起胳膊,手掌一翻,空中出现了淡绿色光雾。
    那光雾十分温暖,其中悬浮着一枚氤氲着浅香、莹润如碧玉的木雕圆球,上面缠绕着藤条与卷叶,刻镂精致,栩栩如生。
    苏蓁放开神识感知了一下,确定并无危险,就伸手拿了过来。
    木球很轻,触感温润细腻,只是上面笼罩的光雾变得黯淡,很快就完全熄灭了。
    苏蓁明白这是因为自己并非法宝主人,“与它解契。”
    周子恒异常抗拒这道命令,更甚于让他将法宝拿出来,闻言不断颤抖,口鼻皆喷血。
    然而他没能抵抗太久,就又陷入了麻木痴呆的状态,抬手结了几个法印。
    木球上倏地浮现出密密麻麻的咒文,无数细小的金色字符一闪而逝,然后重新焕发出光亮。
    苏蓁又问了他如何让法宝认主,周子恒这回没怎么抗拒地回答了。
    她将木球装了起来,又问了几句法宝的事,才好奇道:“这是甘木?”
    周子恒眼神空洞,“是。”
    苏蓁皱起眉,“昆墟神树的一片叶子都有市无价,你们如何弄到这么大一块?”
    她之前就觉得奇怪。
    以周家的实力,竟能做出使人复生的法宝,除了对准圣境和圣境的仙尊们无用,其他情况几乎都能重塑元神魂魄。
    虽说此物还有些限制,譬如好像只能用一次,譬如它本身并不算坚固,但这已经是极为难得了。
    周子恒痛苦地摇头,“我不知道。”
    他仍然受到她的法术影响,要么不说,要么就说真话,故此这应当不是谎言。
    以周子恒的这点修为,知道多了并无好处,苏蓁倒也能理解。
    至于怀璧其罪,周子恒带着一个这样的宝物,会不会惹来杀身之祸,周家那边大概也不担心。
    因为外人根本无从知晓,苏蓁都是死前才知道的,那还是他自己说的。
    而且周子恒敢说出来,也是因为宝物用一次就废了。
    苏蓁直觉此事背后有更多牵连。
    中域有着九界第一仙城天都,荟聚仙门三千,昆墟便是天都外围的仙山,乃是九界灵气最浓郁、地脉最丰富的福地之一。
    然而无论外界有多少觊觎的目光——
    天都的两位仙尊,也是中域第一仙门上极宗的宗主与副宗主。
    他们皆是圣境,麾下高手如云,另有三位准圣境和十数位金仙境,这样强硬的实力,足以令那些心怀不轨者望而却步。
    当然,也并非每个人都会畏惧。
    因此这千多年来,已有无数挑战者葬身中域,尸身化为昆墟山林的养料。
    天都势力极大,各方仙府世家有求者甚多,周家与他们有联系不奇怪,只是周家付出了什么,才得到了这样的好处?
    想到天都,苏蓁的脸色忽然难看起来。
    她想起自己死前的经历,大长老急着将她处刑的原因之一,便是害怕天都向宗门问罪。
    那飞鸢城里枉死的十万冤魂,绝大多数是平民百姓,但也有几个倒霉路过的修士,其中有一个便是天都世家的子弟。
    苏蓁被押上惩仙台时,就听他们说起过,那人来自天都的上官家,其家主就是天都的准圣境高手之一。
    ……倘若只是这位准圣境仙尊,或许天元宗也没那么畏惧,毕竟玉尘仙尊也还在。
    但那群人怕的是天都那两位圣境仙尊,但凡他们当中的任何一个出手,对那时的天元宗而言都是灭顶之灾。
    至于那两位堂堂圣境的绝世高手,会不会因为一个下属的亲戚被杀,就向天元宗出手,这事就不好说了。
    假如他们想吞下天元山的灵脉,这就可能会成为一个借口。
    所以大长老也好,其他人也好,有许多人都想赶紧将她杀了顶罪,无论是不是她做的。
    可是——
    倘若他们真想要吞并天元宗,那她的死活又有什么关系呢?纵然她死了,他们也未必就没有理由。
    他们甚至也未必需要理由。
    虽然,从书中后续来看,天都那边并未过问此事。
    也许是因为,只要她的死能让他们稍稍安心,他们就乐意如此。
    毕竟那对他们来说唯一的损失就是少了个金仙境高手。
    而她的魔修身份暴露,他们觉得她已是外人,这点损失也都不存在了。
    苏蓁其实也早知道那些人的嘴脸,想起此事并无太多愤懑,只觉得无比讽刺。
    “说起来……”
    苏蓁蹲下来,将手伸出,探进师弟染血的衣袖里,掏出了几张符纸。
    她看着其中一张黄金流银的符咒,“攫心秘咒?你倒是舍得下本。”
    苏蓁笑着甩了甩手里的符纸,“你原先想对我做什么?控制了我之后,你要我怎样?”
    周子恒嘴唇动了动,几乎只能发出气声,“交出冷香……然后……去魔界自戕。”
    “倒也说得过去,毕竟尸体会被啃干净,元神碎片也会被噬魂魔吞得渣都不剩,可以。”
    苏蓁一拍手站了起来,“但你已经没了自戕的力气,我就给你代劳吧。师弟家里如何追寻杀死族中子弟的凶手?”
    周子恒表情呆滞,“瞑视之术,追血之术。”
    苏蓁点头,“真是粗糙。”
    前面那法术可以传递死者最后看到的画面,也是世家大族用来找寻凶手的方法之一。
    后面则是寻踪之法,通常家族里都会以特殊手法贮存血液,在需要时用血为媒,寻找血液主人的位置。
    哪怕这人已经死了,也可以这样寻到尸体。
    苏蓁晃了晃手里的符纸,“这东西怎么用?”
    她会使用寻常符箓,但这种家族秘制的东西,通常也会需要些特殊手法。
    于是,在她的强迫之下,周子恒一五一十地交代了符纸的手法,“完成之后,你对我说什么,我都会照做。”
    苏蓁如法炮制地使了出来,将这攫心秘印用在了周子恒身上,才完全收起自己的法术。
    她能用魔门秘法操纵他,但这法术要不断看对方的眼睛才能延续,一旦两人分开了,就无法长久保持。
    在撤回灵力的那一刻,苏蓁脑际传来一阵剧痛,双目也流下血泪。
    没办法。
    这时候的“自己”尚未正经修炼过精神异术,头一回使用魔门秘法,还是对着只低一个大境界的人,是会有些损耗的。
    苏蓁平静地拭去面颊上的血,“你和那魔修如何认识的?”
    周子恒呆呆地回答:“我族中有人与噬魂教魔修相识,早年曾借他们之手,为我们家除去几个世敌。”
    在她的控制下,他还将一枚黑色玉简拿了出来,“我们便是以此物联络。”
    苏蓁接过来看了看,上面大多是隐秘暗语,但这东西懂得的人可不少。
    她将玉简扔回去,让他装进戒指里,俯身摸了摸那枚能储物的戒指,暗自使了个秘法。
    确保旁人无法再对这戒指施咒,重现死前场景。
    她不想毁了戒指,若是没有戒指保护,这枚玉简很可能也要被毁去,那可不行。
    毕竟这玉简是他勾结魔修的证据。
    苏蓁又问了他几个问题,才命令道:“……你向北走,去血枫山南边,那里有界门,你只在周围和那些魔物战斗就行了,哦,记得在自己身上留下血契印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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