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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桑萝看看这兄弟二人,转了话题:“都报好名了?参考的人多吗?”
    沈烈点头:“报好了,多不多不知道,也没公布,不过我们报名时那一页纸快写满了。”
    桑萝也就不多问了,摆手:“那都温书去吧,笔墨和纸多适应适应,一笔好字在考官阅卷时也是加分的。”
    沈安笑着就应下,沈烈看看桑萝,想握握她手吧,沈安和沈宁还在旁边呢,便只是靠近一些,道:“请人的事我回来时听陈阿奶说了,别只请一个月,只管请着去,我考试完往林子里转一圈,什么也够了。”
    他觉得自己也有点儿犯傻,该早些就让请人的,不过想想现在附近住的人也是他后边带出来的,一开始还真不知道到哪找合适的人。
    “总之,别不舍得,你和阿宁在家做点吃食,读书写字,或是喜欢琢磨点东西就琢磨点东西,高兴就好。”
    桑萝唇角才弯,沈宁已经吃吃偷笑起来,和沈安一个对视。
    大哥疼大嫂嘛,他们都知道。
    小姑娘太精怪,被桑萝捏住一侧脸颊掐了掐。
    沈烈笑笑,问过桑萝中午会安排赵家人饭食,道了一句辛苦,这才和沈安一起回屋去了。
    ……
    煮树皮只需水够柴够,不需时时守着。
    午时初,桑萝和沈宁回灶屋蒸了一锅五豆饭、把原本备着今天自家吃的已经做成半成品的素毛肚蒸了,做了料油拌上。又洗了一块腊肉蒸了,切成薄薄的片,冬笋焯水,备了姜蒜炒了满满两大盘的冬笋炒腊肉。
    那香味,叫连续在山里奔波了近两个月的沈烈读书时都有几分饥肠辘辘了,沈安心思也开始飘。
    灶屋里,桑萝把所有食材分了两份,小的那一份自家吃,大的那一份分装进一个大篮子里,又唤沈宁备出十副碗筷另用一个小篮装好,转头就唤沈烈。
    沈烈进得灶屋,只看一眼便知了:“送饭吗?我过去就成。”
    一手提一篮子,根本不用桑萝和沈宁再跟,桑萝只嘱咐了一句:“把小金兄弟三个喊上,带了他们那份儿,你也早些回来吃饭了。”
    “行,你们先吃,我很快回来。”
    桑萝让沈宁去唤沈安不提。
    ……
    沈家地头,赵家人就算是农忙也是一日两顿的,压根没想着还会有午饭,干活干到这会儿,累得也有点儿嗓子冒烟了,其实也是饿了,往日这个点,他们饿了就是灌个水饱,歇一歇就能再干。
    赵家老大正想喊几个弟弟和孩子放下锄头喝点水,远远瞧着沈烈大步过来了。这练武的身量架子,人高腿长,走路也是真快,没一会儿就近了,这一近,冬日里的风一吹,竟好似闻到了肉香味儿。
    “沈师父?”
    赵家老大的目光落在沈烈手里的两个篮子上,鼻间嗅到越发好闻的腊肉的香味,喉头处没忍住,咕嘟咽了口口水,黝黑的脸膛子微微发烧。
    沈烈已经到田梗边了,把篮子一放,笑道:“赵叔,辛苦你们帮忙,我家阿萝烧了些饭菜,你们过来先吃饭,回头歇歇再干。”
    原来当真给他们备午饭了。
    赵家父子叔侄几个面面相觑,没忘自个儿是过来帮忙的,这吃饭,还带吃肉的……
    赵家老二道:“沈师父,这年景没有中午还吃一顿的,我们早上吃过了,哺食家里也会备。”
    话是这样说了,肚子格外应景的咕咕响了两声。
    赵家老二自己都尴尬了,捂了捂肚子。
    沈烈笑了起来:“叔,没有给空着肚子干活的,哺食您回家吃去,容我们中午招待一餐,才是个礼数。”
    又唤沈金兄弟几个也洗手过来吃饭。
    农忙这一个多月,桑萝和沈宁不管谁做饭,每每都把他们兄弟三个的也带出来,吃了两顿,沈金就背了些米粮肉菜送过去,慢慢的这农忙时节搭起了伙来。
    这会儿听大哥喊他们吃饭,三个小的乐滋滋放下锄头跑得飞快,只赵家七人还没敢动,都去看赵家老大。
    沈烈笑道:“赵叔,吃着吧,不然哪敢叫你们明天再来帮着干活?我也得家去了,不然家里的饭菜也冷了。”
    又招呼那几个他叫得上排行的少年郎:“赵大、赵二、赵三,赶紧的呀。”
    几个少年与沈烈相熟些,赵大郎笑着摸摸脑袋:“那我们不客气了啊,怪香的,肚里还真闹馋虫了。”
    肚子格外应景叫了起来,那少年咧嘴一笑。
    沈烈笑了起来:“不用客气,吃吧,我也回了,等会儿来提篮子。”
    沈银就道:“大哥,不用你跑,我和小铁一会儿给送回去。”
    沈烈拍拍他脑袋:“行呀。”
    怕赵家人不自在,打了个招呼便真走了。
    赵家兄弟几个道了声谢,这才往田梗边去,待看到篮子里瞧着就叫人格外有食欲的两道菜,七个人,齐刷刷咽了口口水。
    沈金笑着就给递碗:“叔,来,盛饭吃,我大嫂烧的菜最是好吃的。”
    赵家七人忙就着田梗边的水洗了洗手,接过沈金、沈银、沈铁几个递过来的碗筷,一边道了谢,一边道:“还真是,看着好看,闻着也香。”
    一一添了豆饭,那筷子都没敢往盛着腊肉的那一盘子上下。
    他们不是沈家,打猎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孩子们是远远学了点棍棒耍着,可真要论起打猎来,跟沈银那小孩怕是都没得比。
    没有师父领进门,那门槛就是千难万难的,全亏得沈烈他们村的人对他们这些邻居还算照顾,最初那一年,套到活的山鸡有时也问他们换不换。
    用些山货就换给了他们,容他们养着,家里日子才渐渐经营起来。
    所以,肉呀。
    一家子七个齐齐咽口水,愣是没好意思挟,很齐整的,一人挟了一筷子素毛肚。
    赵家老三瞧着筷子里沾满料汁,掂一掂都能润乎乎颤的素毛肚,道:“这是魔芋做的吧?这桑娘子好巧的手,做得比咱家出来的精巧好多。”
    瞧着大不一样。
    尝一块,也真是不一样。
    兄弟几个对着那素毛肚研究,好似是颜色更透些,切的刀工也老讲究,心里盘算着回家跟娘和媳妇都说一说今儿吃到的桑娘子亲手做的魔芋豆腐了,叫学一学,看能不能也能做得更好吃些。
    沈金看他们只管吃那素毛肚,就招呼着:“叔,你们吃肉呀,我大嫂这菜做的就是招待你们的,别光吃那素毛肚。”
    哦,原来这就是素毛肚。
    听闻是桑娘子自家的营生,当初也一并教了出来的,想是他们家里哪一步做得不够细致,出来的东西才不似这样好看又好吃。
    赵家老大应道:“欸欸,会吃,会吃,桑娘子实在客气。”
    肉啊,有盐味儿的、特别香的腊肉。
    赵家老大这一刻甚至觉得,这忙帮得更像他们一家子赶来吃大户了。
    他挟了一片,都没舍得全往嘴里塞,咬了一小口,腊肉特有的香味叫他嘴里口水疯狂分泌,原还只是有点儿饿,这一小口肉入嘴,勾了馋虫,饿意一下子汹涌扑上来,恨不能狼吞虎咽。
    生生吃出了幸福感来了。
    赵家老大这一动筷子,家里另六人也敢挟菜了,然后……就只有哐哐扒饭、埋头苦吃的份儿了。
    吃,吃了这一顿,下午给把活儿干到最好!锄头锄得再深一些,草翻埋得再好一些!明年开春那都是地里的肥力。
    桑萝豆饭备得够,加上长久都只吃半饱的人胃口会渐渐变小,把她带来的那些饭都吃完,沈金兄弟三个还好,赵家父子叔侄几个齐齐吃撑了。
    看沈金兄弟几个提着篮要走,赵家老大忙拦住,喊了两个儿子:“你们去,到那山泉边把碗筷洗洗干净再给送回去。”
    沈金忙摆手:“不用不用,我大哥家旁边有井,我去井台那边洗。”
    赵家兄弟这才没再跟着。
    沈金送碗筷回去,赵家人在田梗上坐了得有一刻多钟才缓过来。
    赵二郎每日中午喝惯了水的,这会儿歇过劲来了,习惯性拿了喝水的那个碗,倒了一点儿水,水还有些余温,并不冰,一小口沾唇,舌尖尝到一点儿淡淡的甜意,他愣了愣:“爹,这好像加了蜜水。”
    赵家老二接过那碗抿了一口,也愣住了,转头跟他大哥道:“真是甜的。”
    赵家老大道:“桑娘子人是极好的,咱把活儿好好干,才不白瞎人家这招待。”
    “大哥,你这说的,没这些招待咱也没对付着干呀。”赵家老四这样说着,自己也笑了起来,又感慨:“桑娘子是真厚道,哥,你说桑娘子说要雇工,咱爹娘应了吗?”
    要是有个这样的主家,别说干一个月,干一辈子他也乐意。
    兄弟四个里,赵四郎是最感激桑萝和沈烈的,他成婚最晚,比不得上头几个哥哥,逃进山那年孩子还小,五六岁的孩子,扛不住饿也受不得险。
    赵家老大听了他这话,道:“应该会应的吧?那是桑娘子要雇人,别说咱们家有多余的劳力,就是没有,爹娘也要叫咱来的。”
    兄弟几个心里都热乎了起来,赵老三道:“不知道是谁过来。”
    赵家老大笑:“要是沈师父和桑娘子选,那就不知道,他们要谁就是谁,要是叫爹娘选,那没说的,农活干得最好最能吃苦的。”
    兄弟四个都是地里的好手,但要论起个拔尖儿来,还真有。
    最吃得苦的是谁?赵家老大。
    农活干得最好的是谁?赵家老四。
    赵家老二和老三满脸羡慕,眼巴巴瞧着。
    ……
    沈家那头,沈金提了洗干净的碗筷进灶屋,桑萝她们还没吃好,他一边把碗筷往案上放,一边笑嘻嘻问:“大嫂,我听陈阿奶说你是要请赵家人做帮工?”
    桑萝看他:“怎么?”
    沈金道:“我早上悄悄看过了呀,最吃苦的得属赵家大叔,但做活儿最细的是赵四叔。”
    桑萝哟一声:“行啊,一上午功夫你把人家都打量仔细,排行也弄清楚啦?”
    沈金嘿嘿笑:“那不是听到陈阿奶跟大哥说的话了嘛,大嫂你要雇工,那我可不得上心点。”
    桑萝扑哧笑出来,赞道:“真好样儿的。”
    别说,这孩子读书就嫌眼晕,但这份眼力劲儿用在做买卖上绝对好使啊。
    第218章 激动得手都抖
    中午一顿好饭食,换来的是赵家父子叔侄下午卖命的干活,原是说哺时收工的,中午听沈烈来送饭时说过只请中午一顿,赵家人便安了心,不用急急避回去。左右中午吃饱了,下午还喝到了蜜水,通身的气力,那活儿干得是哐哐的,愣是天快擦黑才收工。
    桑萝是没往地里来,沈金一边干活一边瞧着,倒觉得这赵家上下不计哪一个都是请得的,实在。
    当然,等到他们晚间回到家里,听起家里人说起桑萝给开的工钱,越发性的要帮着把活给干好,自然,这是后话。
    只说哺时至,桑萝午时才吃过一顿,也还不饿,满心里惦着的就是她的纸。心里寻思着就算是织布,煮这四个时辰也是够够的了,烧了几捆柴禾,终于跟沈宁说不加柴了,烧完灶里那些便罢。
    第一口先熄了火的灶,沈宁把那陶釜上盖的木盖子揭开,捞起那已经从土黄变得黑乎乎,煮得软塌塌的树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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