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替四爷去跟赵家谈合同,刚转身。”
“你们和赵家也开始做生意了?”韩墨骁微怔。
赵家做生意的只有赵雷音,倒没听说和欣日有过什么合作。
“是啊,我们四爷也不知道怎么了,突然大发善心,把赵三少爷砸手里的红酒全买了下来,好几千箱呢,”展鹏抬腕看了下表,又道,“我一大早就赶去了赵府,早饭都没吃,韩院长一块吃点?”
韩墨骁和展鹏就见过两次,不是能在街边遇到就一块吃饭的关系,但他突然想起梁今曦曾经说的一句话:“梁某为了得到韩院长一幅字,付出了巨大代价。”
当时他还以为梁今曦是糊弄人的,听展鹏这么说,却怀疑起来,这事莫不是还和自己有关?于是笑了笑,道:“好啊,我也正好要吃早饭。”
展鹏有些意外地挑挑眉,打趣道:“韩院长今天这么好说话,我都有点不知所措了。”
“展助理这样的青年才俊愿意跟我这个家里揭不开锅的人吃饭,我才是受宠若惊。”韩墨骁面带微笑地说完,做了个请的手势。
展鹏哈哈大笑,转身和他并肩而行。
走了几步,展鹏道:“上回在电梯里,韩院长的英语真是让人惊艳,之前也在国外留过学?”
“有个远方亲戚留过洋,我在他家寄住时教了我一些,”韩墨骁随便答了,把话题引回展鹏身上,“展助理年纪轻轻能做到这个位置,才叫人佩服。”
“我也就是运气好,在英国混了个文凭,又不想回家听我爹妈唠叨,一个人跑到蒲州来,偶遇了四爷。后来四爷公司要人,叫我去试试,我就去了,”展鹏道,“托四爷的福,混得还算不错。”
韩墨骁不着痕迹地看了展鹏一眼,道:“你们四爷慧眼识珠,展助理这样的人才自然是要关照的。”
这展鹏尽管年纪还轻,但西装皮鞋一穿,金边眼镜时而往上推一推,精英海归味儿也是足足的。
“他啊,对我是别样的‘关照’。当时欣日要扩大国际贸易的版块,在报纸上登了招聘广告,全国各地来竞聘的人里符合条件的有好几十个。”展鹏看着前路微微叹了口气,“我倒是想让四爷直接给我个位置,可他不肯,非要我做履历表跟着一层层地筛,我废了好大劲儿才挤进欣日。”
他语气随意地叙述着,看似在抱怨梁四爷铁面无私、不肯行方便,可话里话外掩盖不住的骄傲却叫韩墨骁心里有些羡慕。
“欣日是做大事的,自然严格一些,”他勾了勾唇角,“展助理一定是在招聘中拔得头筹,所以格外受重视。”
“没有,我勉强排第三,”展鹏有点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本来只要两个部门经理,没我什么事儿,我看四爷身边还缺个助理就毛遂自荐,四爷拗不过我,只好把我也收了。”
韩墨骁看着他那张意气张扬的脸,大概明白了他这些话是什么意思,又不太懂。
他不过一个籍籍无名的穷酸院长,和展鹏压根就不是一个阶层的人,并非有求于他,也没办法和他竞争什么,这人却既要让他觉得他和梁四爷特别亲厚,又要他知道他是真有能力和本事站在梁四爷身边。
早餐店已经到了,两人随便找了个位置坐下。
“其实除了我,想跟着四爷的人多了,”点完单之后,展鹏突然说了一句,“但他对韩院长好像不大一样。”
声音不大,韩墨骁刚和跑堂的点完自己想吃的,没听清他在说什么,抬头想叫他再说一次,却发现他正目不转睛地盯着自己,嘴角的笑意不知什么时候消失了。
韩墨骁心里一惊,以为他知道什么,牵了牵唇角:“你刚才说什么了?我没听到。”
“没什么,只是随口一说,”展鹏很快调整好自己的表情,重新笑起来,“韩院长那天来送完字,好像也不再来我们欣日了。”
“我跟梁四爷不熟,又没有业务来往,当然不能再去了。”
早餐很快就上了。
韩墨骁喝着豆浆,瞥了眼展鹏吃饭都抱在怀里的公文包,随口道:“听说欣日谈生意,非部门负责人级别的一般都是两人一块,展助理一个人就能把事儿办了,可见梁四爷对您相当器重。”
“嗐,他就是看我年纪小,让人为难一阵儿也没什么,”展鹏笑了笑,又皱起眉来,压着声音道,“赵家那位可真不是什么好伺候的主。四爷不仅替他清了这些库存,给的价还比他开的高一成,可他竟还拽了起来,装模作样,逮着一些细枝末节不放。”
汤面腾起来的热气把镜面弄得雾蒙蒙的,他把眼镜摘下来放在一边,又说:“约这么早的时间,我去了连口茶都不叫人上,饿得我发慌。他倒好,一边吃着丰盛的早饭一边指指点点地让我改合同,真是气死我了。”
韩墨骁不好说什么,只好安慰他:“大户人家的公子哥,难免有些脾气。”
“那脾气可大!人家都说了,我们四爷前阵子欠了他人情债,后来也对不住他,这次合作是他给我们四爷面子,拿多少都是应得的,”展鹏更气了,“你是没看到,那叫一个旧社会大地主的丑恶嘴脸!”
韩墨骁暗暗心惊,如果真是为小枫和他的事,梁今曦在电梯里那句话倒还真没乱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