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这句话的时候, 秦翼目光紧紧盯着经纪人, 果然发现对方目光游移。
他这个经纪人有点小聪明，办事还算利落，就是一喝酒容易误事，会把不该说的话说出去，两人认识得早, 又是彼此扶持着从低谷期走到现在, 秦翼没考虑过把对方换掉。
但现在，不管是林济上门聊剧本, 还是陈橙参演《代号11》这件事，都让秦翼有种情况不受自己掌控的感觉。
他看向经纪人的目光不由晦暗了起来。
……
《代号鹰隼》和《代号11》两部剧中, 最先播出的是《代号鹰隼》。
枫叶卫视占得先机, 剧集开播前十天，枫叶卫视就在平台的各档节目中穿插《代号鹰隼》的宣传广告, 微博一众营销号纷纷跟进, 贴上链接和《代号鹰隼》的大幅海报。
海报将抗战时期灰暗的气氛原原本本地勾勒了出来，男主严鹰的表情也带着几分悲天悯人。
虽然被林济嘲笑了一通, 秦翼依旧尽职尽责地为新剧宣传，枫叶卫视举办的每一场活动他都没有缺席，新剧的发布会上，他更是现场鞠躬，以表示自己对林济的歉意。
或许是秦翼不想再招惹林济，《代号鹰隼》播出的这两天，舆论上静悄悄的一片，没有谁刻意冒头拉踩《代号11》。
——虽然枫叶卫视和旭日卫视两方都明白，平静只是暂时的。
这一天，林济把遥控器调到枫叶卫视，等待《代号鹰隼》开播。
他挺好奇顾乐年新剧的质量，按网友的说法，主角严鹰原本是没有所谓代号的，枫叶卫视特意把片名改了，内容是不是也得跟着改？
主题曲一放，林济换了副姿势，坐直身子认真看了起来。
前两集算是个简单的背景介绍，1937年初，严鹰受上级指派潜入沪市，刺杀日国情报处处长松田一成。
前两集剧情节奏不错，气氛渲染得也相当到位，比起顾乐年前一部《围城行动》好了不止一筹。
“千言万语化作两个字——好看！！”
“秦翼演绎的严鹰真的绝了，演技派就是不一样。”
“期待后续剧情！感觉这部剧比我以前看的谍战剧更紧张刺激，严鹰被崔老师叫住那一声，我心跳都到嗓子眼了，吓死我了。”
“节奏很快，一点也不拖沓，果然还是得老将出马。”
“想采访一下齐克视频此刻的心情。”
播出当晚，《代号鹰隼》相关的词条挤满了热搜榜，网友们从剧情讨论到秦翼的演技，连带着编剧顾乐年也上了一回热搜。
顾乐年才刚爬到热搜榜末位，齐克视频就在讨论区发了一张新图。
那是一个超大的圆脑袋，配一个小小的身子，具体形象可以参照哆啦a梦，小身子上配了一个简洁的汉字——冤。
“一秒get，冤大头。”
“哈哈哈哈我快被齐克视频笑死了，快一年了，怨气还是没有消失。”
“齐克视频：记仇+1+1+1。”
“齐克视频是真的惨好吗？当时《围城行动》的宣传架势真不比《代号鹰隼》差，结果《代号鹰隼》是什么质量，《围城行动》又是什么质量？”
“史，又称答辩。”
……
这一天结束后，各大卫视的收视率排行榜成为了秦翼粉丝关注的重点。
这一周里，不仅是枫叶卫视上了新剧，其他数家卫视也有新剧播出。
卫视之间的竞争不同于超星tv、齐克视频几家视频平台的竞争，卫视数量众多，擅长的领域也有区分，黄金时段的收视率榜单上，从第1名到第30+名的排列格外清晰，一线卫视之所以被称为一线，正是因为持续数年的在收视率榜上的领先优势。
而这一天，在收视率榜上，《代号鹰隼》位列第4。
“第4哎，牛逼！！”
“收视率1.962%，起飞了起飞了！！”
“一般情况下，前两集是一部剧收视率相对低一些的时候，等集数多了，《代号鹰隼》的收视率应该还能再飞一飞。”
“枫叶卫视牛逼，秦翼牛逼！！”
这个收视数据是今年枫叶卫视的最佳开局！
枫叶卫视的收视率通常维持在卫视第5到第10之间，但不管收视率最终落在哪个区间内，前两集收视率进前4是史上第一次。
对秦翼来说，这样的开局也堪称完美。
一年当中，通常会有一部他主演的剧集在大江卫视播出，在大江卫视这样的顶级平台，他基本不需要为收视率担忧，但换成在其他平台，收视率无论高低，秦翼都会焦虑好一阵。
《代号鹰隼》开播之前，他心一直悬着，现在终于能放下了。
心情一好，秦翼脸上不由露出放松的神色，他随意一按遥控器，居然不小心按到了旭日卫视，旭日卫视这会儿在播的居然是介绍大棚蔬菜种植技术的视频，台标依然土黄土黄的。
黄金档之后的宝贵时间，就这么被浪费了。
秦翼心念一动，去网上搜了搜旭日卫视近三年播出的剧集收视率。
结果毫不令他意外——旭日卫视基本每一部剧的收视率都在25名之后，而卫视频道一共就30多个，换句话说，旭日卫视是固定的倒数选手。
秦翼觉得自己思虑过头了，竟然担心旭日卫视的收视率超过枫叶卫视。
这怎么可能呢？
就算《代号11》有陈橙加盟，陈橙也不是能扛剧的那类演员。
……
就目前来说，陈橙粉丝是最关心《代号11》收视率的一群人。
旭日卫视自身不是不关心，只是《代号鹰隼》前两集收视率实在太高了，高到旭日卫视根本不敢去想，自己究竟要靠什么超越，虽然平台方对《代号11》的质量充满信心，但就现实而言，除非是奇迹发生，否则《代号11》根本没有超越《代号鹰隼》的可能。
尽管旭日卫视也对枫叶卫视的所作所为很不满——旭日卫视虽然排名不高，大众认知度也不够，可没有一家平台乐意被对手当成炮灰。
“收视率的事，咱们先别烦，把自己压垮就不好了。”剧还没播，制片人就先给林济打了预防针。
《代号11》和《代号鹰隼》两部剧势必有赢有输，顾乐年一心要把林济踩下去，在《代号鹰隼》开局相当出色的情况下，制片人担心林济心情不好，特意跑来安慰了他两句。
“我没烦。”林济表情相当淡定。
制片人盯着他上看下看，林济神色确实看不出一点波动，整个人格外沉稳。
制片人也找不到话说了，只能问他：“甜胚子奶茶喝不喝？“
“喝，我要喝两杯。”
这是旭日当地才有的奶茶，林济在c市根本喝不到，他写剧本剧本的时候，遇上瓶颈就会来一杯。
点完单后，林济默默看向制片人：“是你请客吧？”
制片人：“……我请。”
这人一边慷慨地给程渊掏路费和住宿费，也愿意主动降编剧费，可喝奶茶这种小事，偏偏每次都要他和导演请。
不过林济好相处是好相处，承诺了的事情就会做，不会在一开始推三阻四，也不会干到一半中途抬价。
他不像别的编剧那样要五星级酒店管家伺候，也不要米其林大餐，请他喝奶茶他就挺高兴，卫视大楼附近的几家奶茶店被他尝了个遍，每次推出了新款，林济总要去尝一下。
奶茶到了，《代号11》第一集也开播了，林济和制片人、导演围在一起，津津有味地看着第一集。
程渊也来了，他虽然接到了《代号11》的男主，本人却依旧无所事事，最近有几家经纪公司想签他，程渊犹豫了一阵，还是决定等剧播出后再说。
聂鸥同样换台到了旭日卫视。
她爸遥遥看了一眼：“你怎么开始看旭日卫视了？昨晚那部《代号鹰隼》你一集都不肯看。”
聂爸倒是想看《代号鹰隼》的三四集，但遥控器在聂鸥手上，他也没有办法。
聂爸只得陪聂鸥一起坐着。
片头曲刚播的时候，聂爸爸还在喋喋不休：“肯定不如昨天那部好看，旭日卫视的剧，你妈都不爱看……”
聂鸥理都不理。
1937年夏秋之交，渝州成为临时首都，自1938年起，日国对渝州进行了长达五年的大轰炸，山城弥漫的雾气中，日国建设了牢固的谍报网。
王家沱曾经是日租界，在这里，日国间谍活动频繁，破晓时分，一阵枪响打破了街头的宁静。
“死者是军统情报处队长何建业，苏制手枪……”
开局就是一位军统队长的死亡，暗杀者下手又稳又准，让何建业这位活跃在情报一线的小头目送了命。
何建业死亡的阴霾尚未散去，日国对渝州的轰炸仍在持续，这一日，渝州《中央日报》报社内，一道身影缓缓走出，这人步伐不快不慢，戴着窄版黑框眼镜，说话的语速也不快不慢，别的记者哭如今世道越来越艰难，他也跟着附和。
“你刚成家，哪里有我们日子难？”
这人只是笑笑，过会便走到角落里，埋头改文章。
同行的记者们使使眼色，不再多说什么，只私下嘀咕：“谁让他有个在军统的妻舅，这小子倒有点运道。”
渝州定为临时首都后，特工处便扩大为军统，头子是臭名昭著的戴雨农，吉鸿昌、王亚樵都是此人策动刺杀，张杨二人也由他软禁。
角落里的记者改完文章，便提包出了报社大门，他先叫了辆人力车，再露面时，他已现身菜园坝一处胡同内，将一封暗信悄无声息地送出。
……
不知不觉中，一集40多分钟的剧情已经全部播完，聂鸥很自然地等待着第二集，甚至连中间的插播广告都嫌多余——主要是旭日卫视实在拉不到什么像样的赞助，谁家卫视黄金档中间播化肥广告的？
聂鸥一抬头，就看到她爸目光炯炯地盯着屏幕，不嫌聂鸥霸着遥控器了，也不嫌旭日卫视没有好剧播了，反而问她：“一天就两集？”
聂鸥点了点头。
“这剧不错，比昨天的好看。”
具体好在哪，聂爸很难用专业的眼光去描述，但把两部剧放在一起去对比，《代号鹰隼》的男主角严鹰太耀眼了，给人一种全场光芒集中在他身上的感觉，《代号11》则要沉淀得多，至少更吸引聂爸的是剧情，而非某个重要角色。
并非谍战片主角不能耀眼，一部剧的高光集中在主角身上很正常，但他不该和剧情，和其他角色之间存在隔阂，虽然《代号鹰隼》这种情形表现得并不明显，观众一开始未必能意识到，但前提是——观众没有看过《代号11》。
有对比存在，在一部谍战片里，集中在男主身上的高光就显得不太自然了。
《代号11》的前两集虽然不似《代号鹰隼》那么惊险刺激，却能吸引观众继续看下去。
聂爸推了推聂鸥：“明天还看吗？”
“看。”
“你妈那儿怎么办？”
论抢遥控器，聂鸥妈妈才是家里的王者，今天她妈不在家，父女俩才能自由撒欢。
聂鸥默默拿出平板，打开《豪门千金隐姓埋名却被甩》：“喏，大神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