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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谢珩州默认是陈盐打来的,下意识将手机放在耳边。
    “哎盐盐……你现在在哪呢?”司机老张拢着话筒,冲着谢珩州不好意思一笑,无声做口型示意“打给我了”。
    谢珩州面无表情地将手机放下,差点将屏幕捏碎,气得从喉咙里发出一声冷笑。
    好样的陈盐。
    宁可打给司机也不给他打。
    “……你不坐车一起回了?你这孩子,张叔都把车停门口了。”
    “……那行,你自己注意安全,早点回来。”
    老张将电话挂了,回头小心冲谢珩州解释:“盐盐她说她今天放学迟,自己坐车回去,让我们别等她了。”
    谢珩州瞥了一眼手中早就准备好打算送出去的东西,自讽一笑。
    过了一会儿,没什么情绪吩咐道:“走吧。”
    ……
    陈盐坐公车到家的时候已经错过晚饭时间足足一小时。
    月亮投下的光影落在她的脚面,又被她踩在脚下。
    她路过餐厅时发现灯亮着,桌上摆着阿姨烧好的一桌子菜,谢珩州如同雕塑一般静静坐在一侧,半张脸陷进阴影里,辨不出喜怒。
    筷子放在一边,还是干净的,他竟然一口没动。
    陈盐走过去,问他:“怎么没吃饭?”
    “等你。”
    “菜都冷了,要不我拿去热热?”
    “嗯。”
    陈盐端着菜放进微波炉加热,然后盛了饭坐到了谢珩州对面。
    她其实一点也不饿,身上又疼又疲惫,现在只想上去好好睡一觉。
    所以吃饭的时候她几乎是数着米粒吃的。
    谢珩州静静盯着她,倏然开口:“陈盐,和我同桌吃饭就这么难受?”
    “对不起,我今天不太饿。”陈盐捏紧了筷子,有些不敢抬头。
    “对了,我今天之所以没去一班是因为——”
    “我知道,”谢珩州淡淡接话,“我看到消息了。”
    陈盐止住话头,无话可说般“哦”了一声。
    于是她又继续和饭碗打架般吃了一会儿。
    两人之间的气氛弥漫着一股前所未有的压抑。
    “谢珩州。”犹豫再三,陈盐还是咬着唇唤他,嗓音轻轻的。
    “嗯。”
    “明天开始我们别一起上下学了。”
    她的话音刚落,谢珩州就重重撂下筷子,在寂静房子里很响的一声。
    以往从来都只有别人贴他的份,独独只有陈盐,他都快摆在明面上哄着了,还恨不得离他八百米远。
    他的脸色阴鸷,眸色很深,从早忍耐到晚,终于在此刻濒临爆发。
    “为什么?”他抱臂嗤笑,“给我个理由,不然想都别想。”
    “我不想被人说闲话,只想好好念书,”陈盐用手捂着肚子,感觉它又开始轻微发疼,咬牙违心道,“你给我造成了困扰。”
    这句话说完,谢珩州沉默了好一阵,眼睛原本有些暴怒的情绪也渐渐平息,变得发冷。
    “好,”他淡淡起身路过她,“如你所愿。”
    ……
    在谢珩州上楼好久后,陈盐才轻微动弹了一下身子,她苍白的脸曝露在灯光下,全是细密的冷汗。
    她捂着小腹艰难地挪动脚步上楼,第一时间将自己的房门锁上。
    坐在地上缓了一阵,陈盐动手解开自己的衬衫扣子。
    她的动作很慢,每动一下都疼得轻颤。
    蔺清嘉和周漫芝显然是在学校作恶惯了,对于怎么对付她简直是轻车熟路。
    即使是打架也不往脸上胳膊上这种留痕醒目的地方招呼,专挑隐在衣服里看不见的部位。
    不过陈盐劲大,她们也没讨到什么便宜,四打一还被她狠狠扇了两巴掌。
    陈盐翻出之前谢珩州给她买的那个粉色小药箱,动手给自己上药。
    当时打架不觉得疼,这会儿平息下来后,她忽然觉得身上疼得要命。
    陈盐抿着唇,眼眶瞬间红了,眼泪啪嗒一声掉下来。
    她只是想好好念个书而已,结果每天遇上的都是些什么破烂事。
    哭了一会儿,陈盐用手背擦干眼泪,忍痛进浴室随便洗漱了一下,躺到床上预备入睡。
    脸刚挨上枕头,就觉得有东西硌得慌。
    陈盐骤然睁开眼,疑惑地将手伸进枕头下方,摸出来一个礼物盒。
    她打开盒子,看见里面躺着一根很漂亮的绿蝴蝶女士手链,配珠清透发亮,金属链内侧还刻了个puppy的英文单词。
    陈盐忽然就忍不住笑出了声。
    哪有人会在手链上刻这个的,好好的手链瞬间变成了狗链。
    即使没有署名,她也猜到了这份礼物是谁的手笔,心跳顿时漏了一拍,开始剧烈地跳动。
    盯着这根链足足看了有十分钟,陈盐才恋恋不舍地打算放回去。
    这时她注意到那黑丝绒垫下有一角不平整的凸起,打开后发现一张被柜员藏进去的小票,上面写明了购物时间和购物金额。
    陈盐的第一反应是这根手链好贵,谢珩州哪来的这么多钱?
    第二反应是他怎么是今天去买的,难道不用上课吗?
    她愣了一下,又重新仔细看了一遍时间,心绪被撩拨颤动。
    十二点五十分。
    原来他午休时候一直没在,是去给她买道歉礼物了。
    第10章
    接下来去上课的几天,陈盐和谢珩州都默契地交错开没有一起坐车上学。
    放学后她也是自己一个人单独回家,和谢珩州沉默地吃完晚饭,再各自上楼。
    可以说他们俩就像是两个萍水相逢的租客,除了住在同一个屋檐下外,其余毫无交集。
    说来也奇怪,那天陈盐和蔺清嘉她们打了一架,第二天上课她们几个就和没事人一般,脸上的红印子用粉底盖住,断掉的美甲又换了新的甲片。
    除了一些必要交集外,周漫芝甚至连话都懒得和她说一句。
    陈盐也很乐意当个透明人,巴不得她们永远记不起她。
    但庆幸的同时,心里又怀揣着一丝难安,总感觉她们的短暂沉寂是在憋着一些更坏的招。
    就这样相安无事地过了一周。
    周三最后一节是活动课,学生可以不用上课,自由去操场活动。
    铃打响的时候陈盐还在专心写题,她身边的周漫芝也一动未动,明目张胆地刷着手机消息。
    周漫芝今天看起来要比以前格外兴奋一些,屏幕的提示音响个不停,她慢悠悠地嚼着嘴里的口香糖,“啪”一声吹破了一个泡泡。
    陈盐把题写完,正收拾东西准备要走。
    周漫芝立马换了角度看手机,侧身坐上桌子,吩咐道:“给我拦住她。”
    何月听令站起身,像是堵坚实的墙,从另外一侧伸手堵住了她。
    陈盐去路被阻,回头猛然看向周漫芝。
    “陈盐,”周漫芝对着教室里的白炽灯摊开手,翻来覆去欣赏自己刚做好的漂亮指甲,“上次不小心让你跑了,你不会以为这事就这么轻易过去了吧?”
    陈盐环视了一圈教室,这个点大家都走得差不多了,剩下的零星几人探头探脑地望向这边,并不想多管闲事。
    她冷然道:“那你想怎么样?”
    “我今天突然很想打羽毛球,你去活动室帮我借两副球拍。”
    陈盐沉默两秒,问:“就这样?”
    “就这样,”周漫芝笑得眉眼弯弯,亲热地挽住了她的手臂,“我和你一块去。”
    陈盐很不适应地将自己的手臂挣出来,没一会儿又被她缠住。
    “漫芝,我要不也……”何月欲言又止地追问。
    “你就继续留在这里帮我抄作业呗,”周漫芝冲着指甲吹了一口气,满不在乎道,“老样子,作业写不完就不许回家。”
    “可是漫芝,今天布置了四张卷——”
    她话还没说完,周漫芝已经一掌拍上了课桌,神情带着遮掩不住的恶劣:“我记得很久之前就和你说过了,别和我讨价还价,我让你做什么你就给我做什么。”
    “对不起漫芝,”何月飞快抹了把被吓出来的眼泪,哆嗦地拿起作业本,“是我不好,我这就去写。”
    何月走了,周漫芝回过头冲她重新展露出一个明媚笑容:“那我们走吧。”
    陈盐将一切都看在眼里,手指轻微地蜷缩了一下,忽然觉得面前的女生有些说不出的可怕。
    两人走至活动室门口。
    周漫芝倏然放开她的手,泰然道:“你自己进去吧,我在外头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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