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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司嫣兮明白了,好,没用。
    但没关系。
    她双手奉上自己都舍不得在宗门用,本来打算带到主宗门再用,后来改了主意也一直没找到机会给占琴落的暖灵石。
    “师父加强过的暖灵石,灵力更强,或许对你也有用。”
    她对司枝涟强大的灵力十分有信心。
    司嫣兮将暖灵石交至占琴落的手中,认真狡辩,“之前的一些小误会,都在心意里……了。”
    两手相碰之时,暖灵石的光暗淡了一些,在司嫣兮来得及做回任何抢救反应之前,暖灵石死翘翘了。
    她只能眼睁睁看着淡色的灵力光芒消淡、如被黑暗吞噬,毫无预兆地,强行将她求和的行为定义为在占琴落的伤口上撒三斤盐。
    “师姐的心意收到了。”
    占琴落接过如石块毫无生机的暖灵石,轻扯一个笑,“可以回去了。”
    他冰凉的指尖碰过她的,冷寒得如常年见不得日光的阴冷冰窖。
    司嫣兮几乎是被凉回了手。
    手背上的数字跳到了“3”。
    司嫣兮呆了一瞬。
    她刚才碰了占琴落两下,是碰、碰一下,长一点生命值?
    “……”
    再一次被下逐客令,司嫣兮硬着头皮,绞尽脑汁尬聊,“我来送温暖,送完就走。”
    她现在只恨自己没讨教兰亿年,问问他们俩夜巡都聊些什么,如何友好展开话题。
    她飞快拿过脚边的鸟笼,再一次挣扎上贡,“喏,你想要的。”
    司嫣兮小心地瞄着占琴落,出乎她的意料,修长的手接过木色鸟笼,占琴落低垂眼睫时的神色专注,他的指尖抚摸过笼条,指腹轻拂笼门的动作细致,如同是陷入回忆里,和老朋友打交道。
    司嫣兮放轻了声音,“你要养什么小动物吗?”
    “以前整晚做梦,兰师姐说准备熟悉物件放床头,更容易醒。”
    兰衣烟的小理论,司嫣兮是知道的。
    小师妹至今习惯藏一把八寸屠牛刀在枕头底下。
    司嫣兮洗脑自己,小师妹心地善良,放把刀是为了随时给人切生辰蛋糕。
    虽然这时代没这玩意儿,但是不妨碍小师妹有颗如金子般热情助人的心。
    眼看占琴落是信了这派发言,司嫣兮试图引导,“有别的熟悉物件吗?你想嘛,放个笼子在床边,若是在梦中被困在鸟笼里,就哪都去不了。”
    占琴落淡声问,“能去哪里?”
    ……
    司嫣兮如同被钉在地上,大脑忽然就一片空白。
    这世间,确实没有容得下他的地方。
    她张了张口,想说点什么,但又觉得,她一个恶毒女配给不出一个面面俱到的回答。
    手里的鸟笼一下子变得烫手,沉重如被架着索命且禁锢自由的枷锁。
    她说不出个一二三,还是得小说女主来走剧情啊……女主角能当女主角果然得是口才好的。
    不用她回答,占琴落自己都轻声笑了,清纯无邪的眼眸望着鸟笼,眼角眉梢都是笑意,墨发上的清雪衬得他清冷绝尘,握着笼条屈起的手背泛着用力的青色。
    “不是‘能去哪里’,是‘想去哪里’。”司嫣兮说。
    “……”
    占琴落缓慢地抬眸看了她一眼。
    司嫣兮张了张口,“建议换掉,影响睡眠质量。”
    “……”
    说完了。多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什么叫书到用时方恨少。这要是在大战之时,别人嘴炮反派,金句频出,获得胜利,她这边一秒钟走完人生最后的片段。
    占琴落盯着她不放,司嫣兮避开他的目光,越发为没有输出金句而深感歉意。
    她从占琴落手中拿回鸟笼。
    思索再三,司嫣兮求稳,“我还是扔了吧……你等会,我马上就回来。”
    抢夺鸟笼的瞬间,又喜提生命值加三,司嫣兮直呼赚到,不露声色地藏住喜悦,一本正经地往外走。
    她这就悄悄下楼,拿几本书紧急补习一下,确实和兰衣烟在角落里藏了几本艳情话本……
    “师姐。”
    冰凉的手忽然握住她的手腕。
    司嫣兮回头,占琴落的神色认真了一些,唇边的笑意也收敛了,清濯的眼眸里是一贯的平静,仿佛又回到平常模样。
    占琴落:“炼鬼狱牢是什么样的地方。”
    这题她会。
    “防止邪修变成魇鬼的……”
    司嫣兮心里一咯噔。
    视线从占琴落的清润的眼眸移到手上,在占琴落的右手手腕上,镇鬼珠裂开数个细小的裂痕,斑驳陈旧得像是要禁不住任何风吹雨打。
    司嫣兮闭上了嘴。
    占琴落轻扯一个笑,仿佛早有预料,“果然和诡谲笼一样啊。”
    原文里提到过的,关于占琴落少年时期为数不多的事。
    在来清泉宗之前,他曾被贪财又怕死的父亲送给邪修,整日整夜地被关在诡谲笼里,以水淹没鼻口、以烈火炙烤肌肤、以针锥插过腹背,测试他与众不同的恢复能力。占琴落逃离了诡谲笼,迎着茫茫大雪找回了家,不消片刻被送上了山。
    ……紧接着又被司枝涟丢回了雪里。
    ……还差点被她一刀子送走。
    司嫣兮看向鸟笼,心里五味杂陈,竟然会成为他最熟悉的物件。
    不是?!司嫣兮想不明白,今晚不是做好事去了吗?
    珠子怎么会突然裂掉啊。
    “铛——铛——铛——”的三声晨钟响起。
    在司枝涟闭关后,再也没响起过的晨钟声,回荡山谷,回荡宗门,回荡在每个人的耳边。
    如同敲击心脏的刺耳声响。
    司枝涟提前出关了,提前了整整一个月。
    为的是什么他们俩心里都清楚。
    “……”
    抓住她的手缓缓松开,占琴落拾起地上的红色木盒,“年月酥虽可口,灵火烤制,多糖损身,师姐和师兄还是早日戒了。”
    司嫣兮想起最近好像怎么都吃不完的年月酥,还以为是小师妹频繁偷溜去山下买书顺带买回来的。又想起问起时,她神秘一笑只问她好不好吃。
    “都是你做的?“
    “嗯。”
    难怪她冷淡占琴落的时候,小师妹回回看着年月酥欲言又止。
    温柔、善解人意、耐心、学习模仿能力极强……她几乎找不到占琴落的任何不好。
    “日后,师姐何时得闲,再来炼鬼狱牢看我吧。”
    占琴落神色平静,和他往常的任何表情一样,他安静地闭上了眼,纤长的睫毛在白皙的脸上投下阴影,可这一瞬间,司嫣兮有一种他只有她可以依靠的错觉。
    她居然回忆起兰亿年的话,认真思考雏鸟理论的可能性。
    从雪地里睁开的第一眼,看见的是她,才会对她小心翼翼,关注,展示出来脆弱的一面。
    愧疚是很危险的东西,让人变得柔软、盲目、想要成为谁的依靠。
    倘若他真的是天生坏种,倘若他最终为一个本不相干的女主角屠尽师门,倘若他最后被预言正道,踩在她根本背负不起也赌不起的千万条人命之上。
    不要往前走。
    不要陷下去。
    不要任凭一时心软作出实现不了的承诺。
    ……
    纤细的手抓住清瘦的手腕,“你不会去的。”
    “诡谲笼我帮你砸。”
    “炼鬼狱牢我会搞好宗门关系,把你安排在最后一个……”
    “再趁他们不注意的时候,带着你逃跑。”
    “你只要做好随时和我逃跑的准备。”
    她说服不了自己。
    为什么要有人背负在一切尚未发生之前的命运。
    ……更何况,她也被绑着。
    在司嫣兮看不见的阴影处,少年低垂眼睫,乖顺温柔,轻轻扯起一个几乎不可察觉的笑容。
    -
    “铛——铛——铛——”
    同样听见晨钟声响的,还有坐在院落内聊天的兰氏兄妹。
    兰亿年:”师父提前出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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