储文仁不记得自己有得罪过回声。
虽然上学那会儿他挺花心的,交往过很多漂亮温柔的小美人,但他绝对没有始乱终弃,都是好好地相处了一段时间之后,当双方都觉得没必要延续关系之后,才决定和平分手。
可回声好像对他有极深的怨念,一上来就是粉身碎骨的攻击,现在又拖着他来到一间密室,整个环境都是阴森可怖的,储文仁强撑着环顾四周,估算着逃生的可能性。
尽管希望渺茫,他也不想坐以待毙。
好不容易从那个鬼地方跑出来,还带着老师给的任务,储文仁实在是不死心,想要拼一把。
“孩子们都去哪儿了?”他艰难地问。
回声将项圈扔到桌上,冷冷地说:“关你什么事?轮不到你装好人。”
储文仁鼓起勇气逼问她:“难道是你把他们关起来了?”
回声察觉到他语气中的试探,冷哼一声,没有回答。
“季明灵失踪了,你知道吗?”储文仁继续追问。
“都说了这一切和你没有关系!给我闭嘴!”回声忽然暴怒起来,双手重重拍在桌上。刚才还平静无比的恶犬也猛地抬起头,冲储文仁嘶吼起来。
储文仁瘫在地上,默默地闭上了眼,不再说话。
情况真的很不对劲。
在他的印象里,回声是一个沉静温和的女孩,即使是灵魂破碎被困在这里之后,也从未做过任何出格的事情。她和季明灵一样,都是这所学校最称职的守护者,可以说任何一所学校的学生,都不会在心理素质方面赢过第一中学的孩子。
可现在,季明灵不知所踪,回声又受到了很严重的精神刺激。
第一中学本该是最安全的地方,为何会遭到入侵者袭击?连最坚固不破的大门都失守了,此刻学生们也不知道被转移到了哪里。
疑点重重,储文仁头痛欲裂,身上的痛更是无法忽视。
密室里安静得让人难以忍受,半晌过去,僵坐着的回声才有了动作。
她从抽屉中翻出一个迷你的正方体,握在手心里施了个咒语,那物体顿时扩展成了一个药箱。
回声取出一卷纱布和几支药膏,缓缓转身,蹲到储文仁身边伸出了手。
储文仁难以置信地看着她,喉咙里发出干涩的询问声。
回声面色如常,为他疗起了伤。
“疼吗?”她轻轻处理着他腿上断裂的位置,动作很干练。
刚才还一副要置他于死地的架势,怎么这会儿跟变了个人似的?储文仁大气不敢出,生怕一不小心惹恼她。
回声却始终没有看他,只是低头专注地捆着纱布。
储文仁本来是有治愈自身的能力的,但刚才受伤太严重,加上这里磁场不稳定,自己的异能也受到了拘束。这会儿恢复得很慢,只能通过普通药物和夹板来辅助治疗。
“你哥最近还顺利吗?”快包扎结束的时候,回声忽然问道。
储文仁愣住了:“啊?”他明明没有哥哥。
“你不是说他在准备提交管理局入职申请,你们这几天没有联络吗?”回声皱着眉。
一种异样的情绪在心中滋长,储文仁觉得浑身直冒冷汗。
“回声,你是不是……把我认成储文义了?”
桌上放置妥当的花瓶忽然歪向一边,骨碌碌滚到了地上,尖锐的碎片散落一地。
储文仁感觉腿上猛地刺痛了一下。
“怎么可能,我怎么可能记错你这张脸?”回声紧紧拽着还没剪断的纱布,一手握着剪刀,脸上是失控的神情。
“回声,你先冷静……”储文仁有种不好的预感,赶紧出声安抚她的情绪。
可还是太晚了,恶犬再次扑了上来,用力撕咬着他的肩膀。
回声跌跌撞撞走到一边,瘫坐在地上,丝毫不顾手心被碎片扎伤。
“我辛辛苦苦等了你这么久,怎么会等错人呢……为什么你到现在还是不肯来见我?”
血腥味弥漫在空气中,储文仁奄奄一息地被犬牙刺穿,沉重地呼吸着,忽然就想到了很遥远的事情。
最初他和弟弟感情很好,一家人生活得很和睦,直到高中以后,甩不开的压力如同经年不散的乌云。以往一家人其乐融融聚在餐桌上吃饭的情形还历历在目,那种最纯粹的欢乐忽然就成了奢侈品。
后来父母分开,他跟着父亲生活,弟弟跟母亲离开。
父亲很快构建了新的家庭,储文仁成了多余的那一个,好在父亲还能为他提供住处,虽然不大,但一个人也够住了。
那时他还未成年,就已经开始独立生活,一放学就出去打工,也就是从那年开始他变了很多,在学校里玩世不恭,好像是个随性的恋爱脑,尽情享受没有负担的白天。夜幕降临,他就再也无法轻松地笑出声来。
正式成为管理局的职员之前,他一直活跃在地下市场,当保镖,当打手,只要能赚到钱,就去接任务。
忙着为生计而奔波的时候,他不得不疏远了和家人的联系,后来弟弟远走他乡,他们再也没有联络。
先前遗忘的画面此刻像走马灯一般在眼前流转,储文仁觉得自己再也无法支撑混沌的意识,头一歪,沉入了彻底的黑暗。
失去知觉前,他想起高主任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