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不觉,宋郁走到了两栋大楼前面。他读书时虽然不住校,但依稀记得这是学院里的两栋宿舍楼,a栋住女生,b栋住男生,进出的几个学生证实了他的记忆是正确的。
他索性不走了,在b栋楼下倚着一颗香樟树等着。
周雁轻生怕宋郁等烦,回到宿舍先囫囵收了几套衣服以及一些洗漱用品塞进了行李箱。他平时是个比较节俭的人,傍身的东西不多,但毕竟是自己住了三年的地方,要一次性收拾完还是得花不少时间。
把桌上的两本与心理学相关的专业书籍和笔记本电脑塞进放进行李箱,望了一眼满满一书柜的书,周雁轻决定过段时间搬到江程那里去或者卖放二手网站上卖掉。
收拾好东西,在门口看了一眼重生回来住了还不足半个月的男生宿舍,周雁轻深深吸了口气。第一次他离开这里是饱含着浓郁的不舍,而今天他满怀着期待。
拖着行李箱下了楼,周雁轻埋着头直冲,连宋郁叫他都没听见,直到有人从后面抓住了他的双肩包才不得已停了下来。
“急什么呢?”宋郁似笑非笑看着周雁轻。
周雁轻回头,脸上的茫然瞬间换成了惊吓:“宋老师,您怎么跑这里来了!”
虽然已经将近0点了,但是他们学校没有宵禁,所以宿舍楼进进出出的人不少。周雁轻做贼心虚似的往周遭张望了一圈,不由分说把宋郁拉到光线较差的香樟树下。
宋郁没有反抗,任由周雁轻从包里拿了一顶鸭舌帽盖在自己头上。
周雁轻把帽檐往下压了压又垂头从包里找口罩,他记得自己刚才分明把一包一次性医用口罩塞进了包里,翻了几个来回却怎么也找不着。他一急嘴巴也跟着嘀咕:“要是被拍到,等会儿大概就要上热搜了。”
宋郁挑了挑眉,这么深更半夜的被拍到的可能性非常小,而且就算被拍到媒体大概也是配个#宋郁深夜到访母校#这样的话题,讨论讨论便罢了。他双手抱臂,好整以暇盯着周雁轻因为垂着头而显得更加卷翘的眼睫和冒出了汗的鼻尖。
翻找了一会儿,周雁轻终于想起自己刚才随手把口罩插进了外套口袋里,他拿出口罩利落地撕掉包装,捏着两根耳带举到了宋郁面前。
周雁轻的意思很明显,让宋郁戴着口罩再走。但他等了一会儿发现宋郁只是看着自己,并没有接过的意思,他只得提醒道:“宋老师,口罩戴上吧,可能会被人认出来。”
宋郁起了一点逗弄他的心思,他没有伸手,而是稍微低下了头把自己的脸贴近口罩。
周雁轻吓了一跳,猛地将手收回了一点,愣了一下他才意识到宋郁是想让自己帮他把口罩戴上。
他想起前天在万户村的田埂上,他把剥了壳的鸡蛋递给宋郁时,对方也是这样低下头咬了一口。周雁轻当然不会自作多情的觉得宋郁这个动作有什么特殊含义,可是他的心尖仍旧抑制不住地和身后的香樟树茂密的枝叶一起,在夜风中簌簌作响。
周雁轻垂着目光看着宋郁堪称完美的眉眼,指尖摩擦着口罩耳带缓缓挂在了宋郁的耳朵上。虽然他尽力避免了,但双手退开时还是碰上了宋郁微凉的耳廓,凉的他心尖发颤。
宋郁藏在口罩下的嘴角就没有落下来过,他扯了扯口罩,揶揄道:“周助理,咱们可以走了吗?”
口罩下溢出的声音闷闷的,周雁轻听得出来宋郁话里的笑意,他勉力掩饰好自己眼底的情绪,四下瞧了一眼这才道:“可以了。”
“好。”宋郁很自然地把手搭上行李箱拉杆,率先拖着走了。
周雁轻张了张嘴没有顺利发出声音,原地站了两秒匆匆跟了上去。
来回折腾一通,到达宋郁家的时候已经快凌晨一点了。
两人沉默地搭乘电梯,周雁轻乖顺地站在宋郁身后,内心迟钝地感到了一丝恐慌与不安。宋郁住的小区实在太高级,凭他三脚猫的厨艺大概是支付不起昂贵的房租的,凭他的银行卡余额就更加支付不起了,更何况,卡里的钱本来就是宋郁的。
“叮”一声,电梯到达顶层。
一梯一户豪宅户型,所以出了电梯便是家门。宋郁拉下口罩,边开门边说:“密码是六个一,明天给你录个指纹,方便一点。”
“谢谢。”周雁轻盯着门把手,他的后背已经被冷汗浸湿,贴身的t恤粘在身上,让他有些难受。
宋郁修长的五指搭上门扶手,微微施力,厚重的深褐色实木门慢慢被推开一条缝,然后这个缝隙越来越大越来越大,直至被完全推开,玄关的智能声控灯骤然亮起。
周雁轻站在门口出神,宋郁不知何时已经进了门,正倚着门框有些好奇地看着他:“怎么了?”
周雁轻舔了舔干燥的嘴唇,垂眸回答:“没什么。”
宋郁觉得从进电梯以后周雁轻就有些奇怪,但并没有追问。他侧身让出位置,用眼睛示意了一下地上的一次性拖鞋,说道:“没有提前准备,家里只有一次性的,明天家政阿姨会送来。”
说完,率先走进了客厅。
周雁轻无法抑制自己颤抖的嘴唇和双手,他借着弯腰换鞋的间隙用力呼吸来调节自己的慌乱。换好鞋子在玄关又站了一会,他咬着舌尖,轻车熟路走过玄关向右转走向客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