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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程束自觉天牢中的犯人看过不少,也见过比乌涂尔更为严重的。可……他才是个十几岁的少年啊,这样的疤痕结在他身上都这幅模样了,那他挨鞭子的时候才多大?
    那么大点的孩子,怎么就能被这样对待?
    程束忽然觉得指尖的痕迹有些刺人,他微微缩了手指:“疼吗?”
    “不疼。”乌涂尔不知道他心思:“殿下,真不疼,早就好了。”
    “当时疼吗?”程束又问。
    “不疼。”乌涂尔还是这么说。
    说完,乌涂尔拉起了衣裳:“我没什么能给殿下的,不知道怎么才能偿还衣裳破了的错误。”
    程束有些诧异,觉得他现在还想着那衣服,简直是傻子一个。
    可他却在乌涂尔眼中看到了真真切切的诉求,诉求他说出解决办法来,而乌涂尔,好像真的愿意为此去做。
    那双碧眼映照出长明灯的亮光,如同一汪清泉。
    程束一顿,随即摇了摇头:“那件衣裳没有那么重要,破了就破了。”
    乌涂尔没料到他这么说,有些迟疑:“那……”
    “你是因为这衣服破了,才去打姜成善吗?”程束插了话。
    “嗯。”乌涂尔看着太子,诚挚的说道:“殿下送给我的东西,我都想好好爱护。”
    即便是一件衣服吗?
    程束没把这句话说出口,但他已经得到了答案。
    他沉默片刻,没忍住道:“你怎么这么笨?”
    乌涂尔却不在意,还冲着他保证:“我会学聪明的,殿下不要嫌弃我。”
    “你说,姜成善要和你比武,你的剑是从郑湘文那里来的。”
    “都这么大了,没有配剑的确不好。”程束从椅上站了起来,对乌涂尔道:“本宫送你一把剑。”
    他说完,没给乌涂尔反应的机会,这就走了。
    第17章
    转眼间近了年关,无论是宫里宫外都充斥着一种喜庆和乐的氛围。寻常时候都不乐意走动的人,现下也不时说上几句吉利话,算是在年节里添个彩头。
    除夕一大早,乌涂尔就被李庄从床上薅了起来:“三王子,今儿就少睡些,咱们得赶着在宫里宫外走一趟呢。”
    乌涂尔没什么起床气,就是的确尚未清醒,换衣裳的速度慢了一些:“李少监,为什么要转一圈?”
    “这是老黄历啦。”李庄看起来挺高兴:“今日走一趟,明日再走一趟,算是辞旧岁、迎新年。”
    “今天是给宫内宫外的主子、大人们带去点辟邪的家伙事儿,明天就是带些赏赐下去。算是殿下给各位主子、大人们的恩典了。”李庄说着,想起来了什么:“差点忘了……”
    他走到门口,将放在外头的巴掌大的小灯笼提了进来:“除夕第一个盏灯笼,就落在三王子这里了。”
    他本觉得乌涂尔应该会兴奋,但他不知道乌涂尔再听到“辟邪”两个字的时候有些恍惚,等他取来灯笼才恢复了心情:“这么小,应该放在哪里好?”
    “哪里都行。”李庄将灯笼塞进他手里:“这一批灯笼是殿下叫造办处早早做好的。三王子请看,这盏灯笼上有几行小诗,是造办处的匠人专程仿了从前殿下的笔迹做出来的。那么些灯笼,唯独这个有。”
    乌涂尔听了,这才有了笑容:“唯独这一个?”
    “殿下亲口吩咐的,还能有假?”李庄已然把乌涂尔的心情掌握住了,知道这孩子就喜欢太子给他独一份的东西。
    听了这话,乌涂尔果然爱不释手,说什么都要带着出去见人。
    李庄只好同意,等他收拾好之后,又给他套了件厚厚的大氅。这件大氅是灰鼠毛做成的,乌涂尔最近又拔了些个子,穿上也不压身高。外头看着,只露出一张脸来,倒是好看得紧。
    乌涂尔跟着李庄先在宫里送灯笼,都是宫里头办事的各大府衙。那些人早早就在门口迎着李庄,瞧见他们来了,说着不重样的吉利话,不仅把太子殿下捧了一遍,连带着乌涂尔都被好好问候了一番。
    李庄也积极跟这些管事的介绍乌涂尔,乌涂尔一路下来晕晕乎乎的,觉得自己长这么大,第一次被吉祥话淹没了。
    他没忍住,问:“李少监,这种事情为什么今日要带着我来?”
    “这也是殿下吩咐的。说是带三王子您见见人,别成天窝在东府里。”李庄道:“往后等三王子再大些,有什么事情,在这宫里宫外碰见熟人,也好办事不是?”
    “那为什么没去给陛下、娘娘送礼?”
    “那是天家人物,殿下要亲自去的。”李庄说着,指了指宫门:“咱们接下来去宫外头见见大人们去。”
    在上京的大臣很多,也不是个个都见,把朝中大员走了一遍,这时辰也过了晌午了。
    李庄在回来的路上对乌涂尔说道:“等回去垫一口,就还得再收拾。晚上还有宴席呢!”
    乌涂尔总共就参加过一次宴席,还留下了些不好的印象,心里不免有些慌。可等着回了东府,就见黄公公在门口侯着他,一见他就跟他说,殿下也回来得晚,知道他没用午膳,如今正在重华殿等着呢。
    乌涂尔提着他的小灯笼,跟着黄塘亭进了重华殿偏殿,才抬眼看见太子,尚未请安的时候,就听太子忽然一笑:“怎么举着它?”
    “学生给殿下请安。”乌涂尔现在面对程束的时候放松了很多:“我觉得好看,便一直拿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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