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酒店大堂的林真真气哼哼地给尚伊玟打电话,因为是历经波折才来到的,所以也就格外的理直气壮。
尚伊玟那会儿刚跟队从吉市的体育场回来,才放下训练包换下运动鞋。
接到林真真的电话后鞋都没来得及换,就穿着酒店的白色半包拖鞋”踢踏踢踏”地往外赶。
“等着。”
林真真还想说什么,电话已经”嘟”地一声挂断了。
这家伙!
她把手机往行李箱扶手上泄气地砸了两下,脚重重地往地上剁着,心里面把尚伊玟咒骂了一百遍了。
双臂抱胸气哄哄地生着闷气,等远远地看到了那抹高挑的身影,气却神奇地骤然消散,浅褐色的眼瞳也跟着欣悦地扩大。
但还是撅着嘴,装生气,故意偏过头去不看她,余光却始终关注着赶来的尚伊玟。
这次过来代价可太大啦,第二趟飞机晚点,害她百无聊赖地熬了两个钟!
等人真的过来了,又把脑袋重重一扭,哼了一声。
“我真的生气了!那破飞机不仅延误还颠簸,坐得难受死了!”
矜贵的小姐,坐头等舱也要埋怨坐得不舒服,却甘之如饴地坐体育场那又冷又硬的板凳,只为苦苦等候尚伊玟的一个不经意的回眸。
真的是,林真真什么时候吃过这种苦头了!
想着想着那假装的生气也就变成了真正的委屈了,鼓着脸吸了吸酸酸的鼻子。
鼻子皱出细细的褶皱,娇娇俏俏的。
尚伊玟自然垂落的手指碾了一下,留下一小片粗糙的燥热。
从气鼓鼓的人儿手里接过行李箱,滚轮在瓷砖地板上丝滑地静音滑行,问。
“你怎么过来了?”
“我就不能过来吗?你来吉市都没告诉我,你根本就不在意我。”
林真真就站在她跟前抱怨着,攥着拳头激愤。
即使她们没有任何关系,也能把”你根本就不在意我”说得这般理直气壮。
林真真有一种魔力,可能跟她长得”善”有关,不管做出再冒犯的事情,只要把那杏仁眼儿一垂,再多的气也被打消了。
尚伊玟垂眸目光扫过林真真泛着柔和光晕的发顶,又落在了她身上。
林真真身高堪堪擦着她的下巴,穿着蓬蓬的短款白色羽绒服,脚上是一双浅卡其色的雪地靴,瞪圆了眼睛,红红的嘴巴嘟着,鼻尖被冻得泛出粉意,仰着的脸小小圆圆的,特别像一只小金鱼。
她第一次觉得林真真这么可爱,不是娇艳或者娇媚,是能够戳中她心窝的可爱。
即使她还在生气。
生气了也要去牵她的手,恶作剧似地往她手上掐了一下。
微微刺痛倒没什么可在意的,只是手心里仿佛撞进了一块冰,凉津津的。
眼皮跟着担心地跳了一下,目光也跟着去追寻她的手。
“冷吗?”
林真真把手缩进那宽大的掌心里,眉飞色舞道。
“冷的呀,吉市冷得我都要哭了。”
就只是从出租车走进酒店大堂这不到20米的距离,林真真的手就给冻红了,娇气得不行。
尚伊玟包着她的手塞进口袋里,并示意她把另一只手塞进自己口袋里,然后才带着她往楼上去,声音淡淡的听不出多少情绪。
“我明天下午比完赛就回去了。”
意思就是你不用过来白白挨这罪。
林真真在美国待了四年,养成了直话直说的傻大姐性格,并没听出来对方话语里的潜台词。
叁两个人从金碧辉煌的电梯门出来,换她俩一前一后地进了电梯,尚伊玟刷了房卡,”22”的数字亮了起来。
她伸出的手还没收回来,一朵蓬松的云便贴在了她身后,随着羽绒服的泄气,比云更软的身体紧紧地挨上了她,手臂环着她柔韧的腰,抱紧了不撒手。
“我想见你嘛。”
林真真的脸摩挲着她微凉的外套,发出”簌簌”的声响,像极了抖落下一树干燥的雪。
可却没有丝毫冷意,心口反倒是涌入了暖流,手脚也跟着暖了起来。
尚伊玟的身体却瞬间僵硬,可随着显示屏上数字的不断跳动又慢慢地放松,越放松,两人的身体便越贴合。
也许是北方冷入骨髓的寒意让她无法拒绝这份温暖的柔软,又获许是孤寂的心需要慰藉,她没有掰开林真真的手,而是任由她抱着自己。
电梯里的反光镜上映出了一张幽深的脸,深邃眉骨笼着暗色,高挺鼻梁投下阴影,面上的明暗交错让她愈发的深不可测。
在生活和训练最难最难的时候尚伊玟都没有奢求过会有人为她做些什么,都是她自己咬着牙硬生生地扛过了那些艰苦的岁月。
林真真以为她不在意,甚至还有可能觉得自己的擅自到来会惹她烦。
但只有尚伊玟自己知道从拐角出来看到林真真的那一刻,竟有些哽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