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才不要被他一眼就看透。
路景澄这些日子每次和她说话都直中要害,舒微大多时候只能选择“装傻”。
路景澄皱眉:“其他人,比如?”
舒微快速想到一个人:“比如……沈游。”
说完在心里默默给沈游道歉,不是故意说他感冒发热的。
路景澄在那边听见以后,声音不悦闷闷地“哼”了声。
舒微还是忍不住出声说道:“很早就想和你说了,天冷不要穿得那么少。虽然到了春天,但最近温差很大,你还是要穿得厚一点。”
关于天冷要多穿衣的这件事,舒微早在去年深秋就想和路景澄说了,但是碍于彼此只是普通朋友的身份,感觉贸然说这个有一点“越界”。
现如今,路景澄换季感冒就趁这个时机说了。
不想,路景澄闻言后微愣了几秒后,在那边浅声似与她耳语:“微微,你的这一番话,胜过所有的灵丹妙药。”
路景澄的这句耳语顺着电流冲向舒微的耳中,也像是抵达她的四肢百骸。
一直到挂断了电话后,舒微的意识都没有马上回笼。
第二天在综合教学楼上英语课,课程中间有十分钟的下课时间。
舒微收到路景澄发来的消息。
lu:要不要出来一下?
是徵:?
lu:我来学校了。
lu:在你上课的教室的门外。
舒微忙抓起手机,向着教室门外跑去。刚出了门,便看见教室门口外面的走廊边,路景澄慵懒闲散地倚着栏杆。
如果说他的眼睛是深蓝海洋,那她就是漂泊于其中的一叶扁舟。
小船在深蓝的海洋中,她喜欢自己在他的眼睛里。
路景澄的脸色仍旧可见病中的虚白,在教学楼外阴沉灰蒙蒙的天色下,还能看见一点淡淡的憔悴感。
舒微没有见过这幅模样的路景澄,不过他今天的衣着看着温暖了一些。
见舒微在教室门口停住脚步,以为是走廊有来来往往的人流,她没有看清自己站的位置,路景澄单手抬起朝她招手示意。
舒微还没有走到路景澄面前,被他在间隔两步远的地方拦住。他还在感冒,太近了害怕传染给她。
“你是不是还没有好?”
舒微不在乎这个,迈开两步走到路景澄的面前。
路景澄半垂着眼皮,神情倦懒,不见平时那股精神气,嗓音也是低哑着的:“差不多好了,不过等会要再去医院挂两瓶水。”
舒微听见路景澄的声音还没有恢复,难掩关切情绪说道:“怎么不直接去挂水,是你们学院有事吗?”
路景澄双手插兜摇了摇头,他单手虚握着拳头,轻抵在唇边忍住轻咳两声:“学院能有什么事?”
漆黑的眉睫看向舒微不动,见舒微被看得紧了,别过脸躲开自己的目光,路景澄胸腔中迸出沉沉的笑声。
“我来学校是看看你。”路景澄说话的口气轻佻又暧昧,手里还在掂玩着银色打火机。“怕你……太想我。”
说者从容自如,但是听者却是目怔心骇。
舒微面红耳热,这种挑逗的情话,对于路景澄来说,好像是信手拈来。
她脚尖往旁移动,羞窘磕绊地说道:“我……没想你,你赶紧去医院挂水,然后回家养病吧。”
路景澄叫住舒微,不想让她这么快就离开。
“但我来学校就是为了看你。”
昨晚打电话的时候,他心里就想见她了。
舒微神情尽可能没有什么表情地说道:“哦。”
路景澄挑了挑眉,不可思议地笑说:“对我这么冷漠吗?”
舒微视线落在他手里的银色打火机,纯手工雕刻的纹路狂妄肆扬,她看向路景澄问道:“你不会生病还抽烟吧?”
别人应该不会做这样任性且不爱惜自己的事情,但是舒微对路景澄深表怀疑。
路景澄也没故意隐瞒舒微:“昨天抽了一根……”
舒微无奈地轻轻叹了口气,正色敛声说道:“你多大了?难道不知道感冒不可以抽烟,是会加重病情的吗?”
路景澄被这么她如此“批评”一通,明显也是没有想到,不禁微怔地看着她。
舒微站在原地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心想是不是自己刚才说的话太重。
“微微,我……二十岁了。”路景澄撩起半垂的薄眼皮,一本正经地开口说道。“但你是第一个告诉我生病不能抽烟的人。”
舒微初听见路景澄说这句话,又以为是逗她的话。可是抬头看见他郑重其事的神色,随即就信了。
读高中的时候,听说过路景澄的妈妈去世了。之前一起吃饭,不是有意但听见过他和他父亲的通话,关系不是很好。
舒微从小到大人生中的重要时刻和阶段,父母都陪伴在身边,支持她鼓励她,她无法想象没有双亲在身边的日子。
她的心里突然莫名一疼,特别想要抱抱路景澄。
路景澄抬了抬眉突,话锋一转,蛮不讲理地放缓语速:“所以……微微,我以后都要赖上你了。”
舒微听了以后,突然也没那么想抱抱他了。
哼。
路景澄他就是个坏坏的来回拿捏吃准她的大无赖。
作者有话说:
快啦快啦,澄哥还要干一件“大事”。
推推下本书《爱丽丝致卡夫卡》,喜欢的话,大家点点收藏哦(#^.^#)
第47章 薄雪
下午课上内容讲到干宝的《搜神记》, 舒微被迫与孙欣菲陷入到一些莫名其妙的问题谈论中。
谈论的问题是由孙欣菲提及的,其角度之刁钻和精妙,充分体现了两个人课间的无聊。
孙欣菲喜欢志怪类书籍, 中途课间在新买的书籍扉页画简笔画,她对书中“鲛人”很感兴趣。
书中记载“南海之外有鲛人, 水居如鱼, 其眼泣则能出珠。”
孙欣菲一边勾画, 一边微眯着眼睛揣摩说:“我觉得男鲛人的发色不是黑色的,白色更好看。你说呢,微微?”
舒微侧额看向孙欣菲画的鲛人,说出自己的想法:“我更喜欢浅浅的海蓝色。”
“海蓝色不好看吧,他的尾鳍就是海蓝色诶。”孙欣菲不能理解舒微的想法。
舒微抿唇坚持自己的想法:“谁说鲛人的尾鳍就一定是海蓝色呢,也可能是银白色的。他在夜色中从海中起跃出海面,像一尾弯月, 好美啊……”
想象又不用花钱,自己怎么喜欢就怎么来, 全部都说到私人的审美点。
其实是她偏爱海蓝色, 如果有一天她要染发的话, 一定染一头浅浅的海蓝色的头发。这样风一吹, 吹起的头发就仿佛是被风拂起的海浪。
孙欣菲有一点被舒微说动, 她拧眉细细凝思:“也是哦,银白色亮亮的尾鳍在黑夜里面会很好看。”
舒微畅想说:“你想想他本来就白如玉, 一哭还能落纯白剔透的珍珠, 配上海蓝色的发色……”
一点点恶劣的小心思,说这句话的时候, 脑海中飘过的是路景澄的脸。
孙欣菲一拍桌子说道:“梦中情鲛。”
下课晚上大家约在禾园吃牛肉火锅, 路景澄他们宿舍几个人也在, 人多一共点了两锅。
葛梦雅吃饱后,看见孙欣菲放在一旁的《搜神记》,问道:“这是不是一本志怪小说啊?”
舒微点头说“是”,继续低头专心吃饭。
葛梦雅翻到书籍的扉页,惊讶地问道:“诶,这扉页上怎么画了一条美人鱼?”
舒微到锅里又加了一个牛肉丸,她真的好喜欢吃潮汕牛肉火锅。
路景澄刚巧也要夹菜,见舒微夹菜就都让给了她。
舒微不好意思地抿唇,朝正对面的路景澄笑了下。
“为什么美人鱼的头发要用蓝色中性笔画,黑色笔没油了?” 葛梦雅不理解地又说道。
孙欣菲轻“哈”了声,说道:“我和微微两人课间讨论一下,采用了她的想法,一致认为鲛人的头发是海蓝色。”
“海蓝色?”
“对啊……”
孙欣菲就把舒微的那一套说辞说出来。
路景澄饶有兴致地看着舒微。
这不就是小花痴?
舒微低声作无用解释:“我只是…单纯……喜欢海蓝色而已,不是…犯花痴。”
有一点欲盖弥彰的意味。
“真的吗?”路景澄声调上扬笑问。
舒微装傻地点点头,说道:“对啊,如果我有一天染发的话,我就染海蓝色,多漂亮啊还显白。”
路景澄不赞同:“你已经很白了。”
舒微噘嘴:“我想更白一点。”
沈游在一旁默默搁下筷子:“两位,我冒昧打扰问一下,你们到底在没在一起啊?”
路景澄轻轻地叹了口气,舒微实事求是地摇头。
沈游气愤地再次拿起筷子:“那等以后在一起了,我这个单身狗还有没有生存的‘活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