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景澄以为舒微生气, 牵着她的手,十分自然地轻悠悠晃了两下。
“我们俩怎么这么像上幼儿园的小朋友呢?”舒微见状不由笑说。
路景澄不由轻笑,说出舒微常说的话:“不是我变幼稚,然后把你带坏了吗?”
“嗯,你现在很有自知之明。”舒微算是表扬他。
又往前走了两步,路景澄忽然出声,声音浅浅的,淡淡的,风一扬就被吹散。
“有些话,现在说没有意义了。”
舒微侧眸看他,感觉什么事情都瞒不过他的眼睛。
“你什么时候发现欣菲她……”舒微欲言又止。
路景澄微笑着摇了摇头,她什么时候发现的,他就什么时候发现的。
那时眼里都是舒微,她的目光落在哪里,他就不免追随到哪里。
他本来也不是好事的人,因为是舒微的朋友,第一次管了这种儿女情长的事。有一次谢嘉礼来他家找他喝酒,绕了n个弯随意提了一句,那人坦荡地毫无想法。
“我看孙欣菲挺通透,你也不用为她遗憾。”路景澄一向风轻云淡的口吻。
舒微不置可否,心里也是认同路景澄的这个看法。
“欣菲比我和梦雅都通透。”舒微牵着路景澄的手说道。
现在是真的没有把他当作是外人,也是全心信任他,才会牵手说这么直白的话。
“通透的意思是不再被执念困扰?”路景澄挑了挑眉。
舒微唇边的脸颊上笑出两汪梨涡:“我是这么想的。”
“执念未必不好。”路景澄的眼眸中掠过一抹高深莫测的光。
“比如说呢?”舒微问他。
路景澄顿了顿,说:“对于有的人而言,如果没有执念,他是挺不过那些岁月的。”
舒微笑:“哪些人呢?”
“你说呢?”路景澄也笑。
“我说?”舒微勾唇笑说,思考了两秒后说道。“……偏执的人。”
“……嗯。”路景澄应道。
我想要和你在一起,不和你在一起我会死,行尸走肉地活着,就像是死了一样。
这如何不是偏执?
两个人不说话,只牵着手往前走。
到了学校宿舍楼下,两个人站在楼下分别。
宿舍楼前的灯一年四季都是那么静静地亮着,也看过太多分分合合的故事。
“晚安,偏执先生。”舒微跑进宿舍前说。
路景澄站在原地望着跑开的身影轻笑道:“晚安,不通透小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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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有半年毕业,事情又多又杂,毕业论文、答辩还有工作应聘,舒微和路景澄平时每天最多是在学校一起吃晚饭。
一起吃晚饭的时候不禁笑说,有点像大三那年,只不过是嘉大换成了燕大。
眼看四月来临,葛梦雅的婚礼近在眼前。
舒微是在三月底接到葛梦雅的电话,说话间犹犹豫豫,像是有什么话想要说,又不知道怎么开口和她说。
后来才说原来是俞琳回来国内探亲,听说她马上要办婚礼,说是要过来南闽参加婚宴祝贺她新婚 。
葛梦雅和俞琳读大学期间,关系一直很不错,两个人同专业每天都一起上课。只是后来俞琳出国,葛梦雅和舒微、孙欣菲两个人越来越亲近。
“我还以为是什么事情呢?这算什么事情。”舒微笑说。
她和俞琳的关系彻底跌至冰点,和其他人没有关系。
葛梦雅带着明显的歉意:“微微,我害怕这影响我们之间的感情。”
“你多想了。”舒微浅笑道。
葛梦雅又不忘说道:“你和欣菲两个伴娘一定要来。”
舒微不禁含笑应道:“好,我会提前一天到。”
“对了,你家那位来吗?我直接把他安排到伴娘伴郎那桌,和你坐一起。”
葛梦雅突然提起这件事情,舒微想起来路景澄下个周要去南滨开研讨会,为期三天,和葛梦雅的婚礼冲突。
周三下午路景澄临走时,问道:“你什么时候回来?”
舒微凝神想了下说:“周日下午到嘉北,不耽误周一上午的专业小组会。”
“我周日应该能去机场接你。”路景澄算了下航班时间说。
舒微如实说:“没事,我打车比你接方便。”
路景澄坚持道:“意义不同。”
舒微抿唇笑而不语,他好像真的很会讲情话。
和路景澄谈恋爱感觉很好。
葛梦雅的婚礼在周六,舒微在周五到南闽,提前一天试伴娘服。婚礼办的很用心,在南闽最好的酒店婚礼大厅,请了当地知名的婚礼策划,连伴娘服都是精心搭配的。
“一共四个伴娘吗?”舒微看着沙发上的四个套盒问道。
葛梦雅回答:“四个,你和欣菲,还有我一个表妹和翻译所的同事。”说着拿起舒微的尺寸盒子递给她,推着她去隔壁的衣帽间换衣服。
“欣菲说要今天晚上到,给你俩安排了一个房间。对了,还有什么呀,我要看一下我的备忘录……”
舒微在衣帽间里面换衣服,葛梦雅站在外面说道。舒微换完伴娘服,推开门笑说:“杀伐决断的新娘子。”
这个说法是在群里葛梦雅自己说的,虽然找了婚礼策划,但是婚礼事无巨细,每一件都需要她留心。
葛梦雅帮舒微看衣服尺寸,按照她的尺寸订的衣服尺码正合适。
“幸好我这辈子就结这一次婚,我真的快要累死了。”她高声长叹道,张开手臂抱住舒微。
两个人正说着话,葛梦雅的老公江禹在外面敲门,说是来一起带舒微出去吃饭。
晚上孙欣菲从连城飞过来,和舒微两个人边在房间吃麦香鸡块喝可乐边聊天。
孙欣菲说看见江禹会想起汪渚,都属于浓眉大眼的一挂,和袁石长相上毫不沾边。不过,每次看见葛梦雅和江禹两个人的相处方式,又总会让人想起大学时的葛梦雅和袁石。
说起汪渚,孙欣菲还开玩笑:“汪渚现在是津海电视台的台柱子。啧啧,从外采记者到专栏访谈,他这条路走得是真漂亮,有能力有手段有事业心,我这个学姐真的是自叹不如。微微,有没有一点点,咱是说就一点点的后悔。”
舒微就知道欣菲要说这个,她俩之间向来无话不谈。
“没有。”舒微毫不犹豫地回答。
孙欣菲点头,她信这个。
“但我要说我不是圣人。”舒微面色平静地说道。“如果没有路景澄的话,我可能……是会扪心自问,我有没有一点后悔。”
人性就是如此,她没有办法否认。
但是因为有路景澄,后来再出现的其他人,就算如彩虹一般耀眼有魅力,她也都无法看入眼中。
见过巍峨挺立的群山之巅上的晶莹薄雪,别处的山雪如何能再入眼中。览过宽广洋面汹涌澎湃又休止安宁的惊涛潮汐,不会再将岸边缓缓的浪潮记在心里。
小时候跟着老师学背古诗不求甚解,茫茫然背诵着“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去巫山不是云”。恍然大悟诗中含义,是在遇见路景澄之后。
一生偏爱路景澄,是有道理可辩的。j??
舒微笑着和孙欣菲,碰了一下手中拿着的香辣鸡腿。
“俞琳也来参加婚礼,我还以为这辈子不会再见呢。”孙欣菲冷哼了一声,她对俞琳嗤之以鼻,所以语气中也都是厌恶。
舒微也敛起了脸上的笑容,她这么多年也多是不愿提她的名字。
当年暑假,路景澄找谢嘉礼来和她说俞琳的事情,让她对俞琳留心。在那之前她就已经知道是俞琳给了路文洲和白苏茉她的联系方式,天底下没有不漏风的墙。
其实这件事情,她没有那么讨厌她。就算没有俞琳,他们也能查到她的联系方式。她故意将蔚山的照片让杜玲蕙看见,从而让林思然误会她对她发难,这些她都没有那么恶心。?s?
真正让她恶心的是,当时林思然被她和欣菲呛走以后,俞琳伪善的关心和陪伴,她那道貌岸然的愧疚和自责。
往事如烟,却兜兜转转再次相见。不至于是仇人,但也不是旧友,不过是路人。
只是事情有时就是很巧,葛梦雅的同事早上出门着急,不小心崴了脚踝,没有办法再当伴娘。现场也找不到一个和她尺寸合适的人。最后是江禹的姐姐在迎宾处看见了俞琳,看她身形相当,商量她来当一下伴娘。
葛梦雅:“这……”
她刚想说要不去掉一个伴郎,这边就找到了俞琳。
好事成双,单数在长辈们看来不吉利,三个伴郎伴娘的提议也不通过,最后定下四个伴郎。
虽然各自都刻意避免接触,但是拍照难免站在一起,不能说气氛诡异,但还是有一点尴尬。
不过她们不是主角,新娘新郎才是主角,婚礼整体的气氛还是十分美好甜蜜的。???
舒微随着葛梦雅到了楼下的婚宴厅,帮她整理裙摆和尾纱,刚整理好一抬头,看见迎宾处一抹高挺惹眼的身影。
路景澄薄唇微抿,朝她挑眉还稍扬了下下颚。
“你怎么来了?”舒微惊诧低声喊道。
路景澄朝这边走近了些距离,声音无奈又宠溺:“今天是公费观光旅游,我翘了来接你一起回家。”
说着抬手温柔地将她发髻上之前玩游戏时残留的小金片仔细摘掉。
作者有话说:
注: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元稹《离思五首·其四》
第119章 归潮
婚礼安排伴娘伴郎和新娘新郎一桌, 众人自然同坐一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