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这出戏不知是谁点的,演的竟然是一出“狸猫换太子”,刚巧演到戏文里产下狸猫的妃子被打入冷宫,皇后眉头微微蹙起,招了招手叫雪茵上前来。
昨日说起要带后妃们听戏,皇后便将写了戏文名字的折子往各宫都送了一份,待收上来后她并未仔细看过就递交给了宫人去打理。
“这出戏是谁点的?”皇后压低了声音,侧头问雪茵。
“回娘娘,这戏是瑜贵妃点的。”
皇后又挥挥手,示意上面戏停下来:“这马上要过年了,还是演些喜庆的吧。”
瑜贵妃轻笑一声:“娘娘不爱看,可我们爱看啊。”
梁萧在一旁道:“贵妃娘娘想看,改明儿叫父皇将戏班带到您宫里去,亲自唱得了,我看大家还是爱看些高兴的。”
瑜贵妃扭头看着梁萧:“我倒是想皇上,可陛下最近被狐媚子勾了心,我们谁也见不着。”
原本颜衡还不曾假死时,后宫里就数她的恩宠最盛。在她假死以后,后宫里虽空了一段时间,但没多久梁殊便又封了两个美人,荣宠的势头快要将瑜贵妃比下去了。
“原先颜妃在的时候,皇上那心就跟被人钓走了似的,如今这两个又不知道从哪学的狐媚子功夫,比那个已经死了的还要厉害呢。”瑜贵妃用手帕掩唇,面上尽是嫌弃。
颜衡知道她拿捏不起那两个尚且荣宠在身的后妃,便转头将火撒在了她这个“死人”头上,一时气不打一处来,却拿瑜贵妃没办法。
她这厢正准备装听不见时,梁萧忽然开口:“本宫虽不是后妃,也知道留住父皇要凭本事。瑜贵妃课怪不得别人。”
说话间,她不咸不淡地扫了一眼瑜贵妃,动作间是毫不掩饰的嘲讽。
瑜贵妃知道自己开罪不起梁萧,但一股火堵在心口,当下就要发作,却又被皇后打压了回去:“好了,都是一同服侍皇上的人,争风吃醋地,哪里像个妃子?”
瑜贵妃扭头恨恨地瞪了颜衡一眼,台上换了一出新戏,但这么一闹,大家都无心听戏了。
瑜贵妃因着心里有火发不出来,再加上身上穿得厚了些,如今额头上冒出细密的汗珠,热得她越发烦躁。
她叫来在后面候着的吉星,让她把自己的扇子拿出来扇风。
那扇子正是之前秋猎时她用的那把洒金扇,据说是她母家当年送进宫里的。
梁萧的嘴仗刚打胜,此刻心情不错,端着茶悠悠地瞄了一眼瑜贵妃,一眼就看见了那把洒金扇。
她心中剧烈一颤,“砰”地一声放下茶杯,动静不小,叫周围人都吓了一跳。
瑜贵妃的那把洒金扇,和梁暄的一模一样。
瑜贵妃少见多怪地看了一眼梁萧:“怎么了殿下,一杯茶还端不稳了?”
皇后扭头关切地看着她:“萧儿怎么了,是不是身子不舒服?”
“无妨,茶杯烫手罢了,”她看着瑜贵妃:“娘娘的扇子别致,能否借本宫看看?”
瑜贵妃颇有些得意:“这扇子自然别致,十几年来就往宫里送了两把。”说着,她将扇子合拢,递给了梁萧:“殿下仔细些,可别给本宫弄坏了。”
梁萧接过扇子,放在手里小心翼翼地翻看了一遍。
和梁暄的那一把完全没有差别。
末了,她将扇子归还:“娘娘这扇子着实不错。”
前边的的动静叫后边的妃子们也停了看戏的心思,一个二个张望着,想瞧瞧她们到底在说什么。
颜衡立在一旁,两人的话她是一字不落地听了进去。
早前就听梁萧说过这扇子的事情,如今她反倒有些窃喜,终于抓到了瑜贵妃的把柄。
心情瞬间好了不少,甚至对戏文也感兴趣了些。
及至回宫,颜衡拉着梁萧进屋,关上门跑到梁萧身前:“殿下,今日到底是怎么回事?”
梁萧正准备告诉她这件事,没想到她到先提了起来。
“瑜贵妃那扇子可有端倪?”颜衡为她倒了杯茶。
“有是有,不过我尚且还有些疑虑。”梁萧接过茶,“那扇子是瑜贵妃母家进献的,一把给了瑜贵妃,一把皇上赏给了皇叔,这本就是合乎情理的。”
她饮了口茶润喉,又接着道:“再加上二人的扇子本就一模一样,是以还不能就这样指证瑜贵妃。”
颜衡瞬间萎靡下去:“那这线索岂不是一点用处都没有嘛……”
她趴在案几上,有一搭没一搭地晃着腿。
梁萧安抚地拍了拍她的脑袋:“既然目前我们认定瑜贵妃有嫌疑,那么从她身上下手调查,总归不会错的。”
颜衡点了点头,心情却并未好多少。
最近的调查遇到的阻碍越来越多,一边得防着梁殊,一边还得盯着瑜贵妃。
忽地,颜衡支棱起身子:“你说,以皇上当年多疑的性子,光凭国师嘴上指控娘娘是妖怪,那皇上会相信吗?”
接着,她又说道:“殿下还记得夏公公吗?”
这人梁萧是决计不会忘掉的,当初若没有颜衡偶然遇到疯疯癫癫的夏公公,那么她们将耗费更久的时间来寻找线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