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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孙父也紧皱着眉头不言语,双手杵在实木的拐棍上。
    不想解释,不想用冗长的言语来刺痛伤口,太累了也太疼了。孙欢直接站起身撩开了上衣的下摆,颤着声说:“爸、妈,你们说这还能调解吗?”
    女儿身上的伤触目惊心,孙母捂着双唇失声呆住,被岁月镌刻出深深印记的双眼终是淌下热泪。生孩子都没哭过的她,此刻完全抑制不住心疼、愤恨的泪水。
    孙父握着拐棍的双手青筋暴起,愤怒的情绪快要把他撕碎了,他需要发泄,实木的拐棍重重的砸在地上没有停,力道震的餐桌上的水杯不停的晃动。
    床上的小孩,看到妈妈的身上的伤嘴里喊着“妈妈,疼,呼呼!”被姥爷的样子吓到了,以为是在冲妈妈发火,张开嘴大哭起来。
    孙母把外孙抱在怀里安抚,小孩的啼哭声慢慢的止住,脸颊肉被停不下来的哭嗝搞得颤动着,手紧拽着外婆的领口,但视线集中在妈妈身上,透亮的眼珠还有未干的泪迹,更显水润。
    屋里的喧嚣陡然静默,孙欢在压抑的气氛里等待着父母的决定,呼吸也放慢了。
    虽不再折磨无辜的地面,但孙父的脸依旧涨红,像是暴风雨前的宁静。
    双手依旧紧握盘的油光的实木顶端,用力的咬肌将国子型的脸映衬的肃穆,鼻翼颌动,眼睛里流露着凶狠,咬牙切齿的声音低哑:“给孙伟打电话,让他回来,我要弄死那个王八蛋。”
    他谁也没看,但孙欢心知肚明,这话是对母亲说的。
    孙伟是她弟弟,在外地上班。
    这话一部分是无处宣泄的愤怒,一部分是对女儿的心疼,孙母了解丈夫,但没有马上动作,毕竟为那么个人渣,不值当。
    谁知老头倔脾气上来了,见她没马上照办,自己拿着电话开始翻找。
    孙母怀里还抱着个小哭包,一时行动不便来不及阻止,但孙父胡乱翻找电话本的状态很快就被一只瘦削手按下了停止键。
    “爸,他已经被我朋友送到警察局了,您不要着急。”孙父没再动作,女儿手背上的骨头清晰可见,他抬手握住,骨头硌的他心里酸疼,眼睛亦如此。
    倚靠在父亲宽厚的臂弯里,孙欢对父母态度的忧虑早已烟消云散,此刻她想的只有:这好像是第一次见爸爸哭。
    白杰说的没错,还是有很多人爱我。
    坨掉的面条不好吃,但孙欢一点也不想浪费。
    “欢欢,那芷琳还是先交给妈,过会儿我给你弟也去个电话,虽说你有朋友帮衬着,但是有家里人我们也放心。”
    “妈刚说错了,这婚我们非离不可。”
    “这些年你给我们的钱都攒着呢,我们想办法再添点,在城里重新买套房子。”
    “等你那边处理好,妈带着你爸,一块儿帮你照看芷琳,你不用担心。”
    耳边是母亲止不住的关怀,外衣口袋是一张被塞进来的银行卡,孙欢吃着面条,眼泪不听话的跑出来撒野。
    快要落在碗里,被粗糙但温柔的手抹掉了,她抬头看到父亲慈爱的目光,一如小时候她坐在自行车前面,调皮的扭动是父亲低头时的宠爱。
    把简单的情况给父母说清后,孙欢没打算多停留,毕竟后面还要面对的更多。
    临走前,她把银行卡又塞回母亲的手里,老人抗拒着不要,被她握紧了双手,抚摸着妈妈手上的皱纹和年轮的沟壑,孙欢笑容里带着坚定:“爸,妈!你们先收着,我有钱,等我打完处理完后续的事宜,再接你们两过去。”
    拗不过孙欢,孙母只好收下,全当是帮女儿再多存点,等儿子回来,让他也再添点进去。
    走到家门口,想到女儿对外孙的冷淡,孙母犹豫着还是开口:“芷琳还小,她什么也不懂,妈知道你心里难受,需要时间调整,但别让她等太久。”
    领会到母亲的提醒,又想到刚坐在床上一把揪掉皮筋,从苹果头变成炸毛小狮子的女儿,孙欢点头应声。
    走到车门旁,孙欢转身,孙母一直站在门边,看她望过来,挥动着双手示意她出发。
    抹掉眼底的湿润,孙欢拉开后座的门,没再回头。
    车子平稳的起步,前排递过一张纸巾,顺着纸巾传递过来的还有姜欣的关切,赵青状似心无旁骛的担当着驾驶员的角色,但后视镜里时不时的偷瞥,是她一心多用的最好佐证。
    孙欢的家是临江市的另外一个小县城,刚好和江阳县相邻,从临江出发大约是2个小时左右。她家在县城,要比姜欣家条件稍好一些。
    早上是吃过早饭过来的,但刚才在家里耽误的时间也不短,现在已经是下午快两点了。
    刚才吃了面的孙欢,想到两位好友肯定一直再等她怕错过,没敢去吃饭。
    只顾着和父母交待也没给她们发个信息,她心里满是懊恼。
    经过小时候常吃的小店时,急哄哄的让赵青停车,也不说干什么,就说了句等我会儿,开了车就往下冲。
    车里的两人虽然诧异但还是乖乖照办,面面相觑的不知所措。
    过了片刻,孙欢着急忙慌的跑回来,刘海被风吹乱,举着手里的袋子笑着说:“先垫垫,等到家了我给你们做大餐。”
    那一刻,姜欣觉得好友眼里的阴霾消失了。不,应该说从家里走出来的时候,就已经消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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