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静秋收回手指:“对你来说,这应该是笔不错的交易。”
顾云琅望向宋静秋,半晌没有说话。当宋静秋已经开始微微皱眉时,顾云琅终于忽的笑了。
“江玉瑶说,你是一个好人,难得的那种好。”他道,“可是你也会为了她,枉顾别人的性命。”
宋静秋直直望着顾云琅,眸色渐深:“怎么,不可以么?身为明净宗的一宗之主,身为玉瑶的师兄,身为眼睁睁看着她抽出自己神魂的人,我凭什么不能救她?凭什么还要顾及别人的死活?”
他的声音终于冰冷下来:“我明净宗有自己的道,身为宗主,我扛了便是。但是玉瑶,那不是她的道!”
“那不是她的道…”顾云琅轻声重复着这句话,却垂下眼眸,低笑摇头,“可是你有没有问过她,想要走什么样的道?”
宋静秋愣住,看向顾云琅。
顾云琅没在继续这个话题,而是掏出那枚碧绿草环拖在掌心:“我会去找化血藤,这个不劳宗主费心。您坐镇明净宗,若是想亲力亲为,我劝你打消这个念头。明净宗被多少正魔宗门看不顺眼甚至觊觎,你心里应该比我更清楚。”
“至于她的神魂碎片,我不会刻意去找,也不会刻意回避。”
顾云琅顿了下:“因为,我觉得现在这样很好。”
宋静秋露出疑惑的表情。
顾云琅笑了:“没骗你,她现在的样子我很喜欢。”
说罢,顾云琅转身走出两步,第三步踏出时,原本罩在水榭上的结界居然应声而碎,丝毫没有让他的脚步停滞分毫。
宋静秋看着顾云琅离去的背影,心情十分复杂。
但是有一件事他可以放心了——这个顾云琅,拥有去找化血藤的能力。
……
江玉瑶醒来时,夜色仍浓,窗外无星无月。
“今天应该是满月的。”江玉瑶自言自语,起身时有些踉跄,从内到外的潮热难耐让她十分烦躁。
屏风后面亮着一盏小巧的夜明珠,珠光柔和温暖,并不十分明亮,却让人倍感温馨。
夜明珠的光亮映照着那个宽大木桶中的盈盈水波,水波荡漾的影子映在屏风上,如人心湖涟漪,又似树下月影。
江玉瑶摇摇晃晃地走过去,走到屏风处便已不稳,只得扶着那梨木雕花的屏风平复喘息。
业火,呵呵…
刚穿过来时,她觉得原身真是罪孽深重,一身反噬不是业火就是真元流逝。
现在她懂了。这种反噬是一种代价,不服的代价。
木桶中的水清凉舒适,水底放着一颗维持舒适温度的宝珠。江玉瑶用手撑着木桶,事倍功半地剥下身上的里衣,只留一层贴身纱裙,便手脚并用地爬进了木桶中。
燥热的肌肤彻底浸泡在清凉的水里,江玉瑶舒服地叹了口气。热气被水慢慢带走,体内的业火却越烧越旺,欲念横生,水底宝珠虽然能维持水温的清爽,却也开始力有不逮。
终于,原本清凉的水开始萦绕出丝丝蒸腾热气,江玉瑶无奈地闭上眼,尽量运转不多的真元去抵御业火的灼烧。
七情,对应七魄。业火催动七情六欲,其实也是在灼烧她的七魄。
欲念渐起,江玉瑶这一次却咬着牙没有发出一丝声响。她可以用玉简唤来顾云琅,但是她今天并不想这么做,或者说,不想这么早做。
她也不服,她想看看,自己不服的时候,能有多倔强。
水底宝珠不知为何悄悄向上浮起,虽然它再难维持水温凉爽,但是宝珠上依然带着冰凉触感。
这丝冰凉在上升时偶尔贴近江玉瑶,虽是凉意,却如火星般撩拨各处,几点几绕之下,江玉瑶终于睁开眼,无奈叹道:“可以了。”
有人从她背后俯身,双手探入水中,呼吸却萦绕在她耳畔。
“为什么不唤我…”顾云琅声音微哑,说着责怪的话,却没有半分责怪的意思。
“唤你?”江玉瑶扯了扯唇角,重新闭上眼,任由那双手在水下代替了宝珠。
“你在门窗上布了禁制,自然是有事要去做,我又何须去唤你?”
一点轻按,江玉瑶豁然睁眼,但是她倔强着压住了喉中的嘤咛,撑着语气继续道:“刚刚去了何处?做了什么?”
“去了何处,做了什么?”顾云琅埋头在她颈窝,轻声发笑:“这里是明净宗,除了你的好师兄我的好宗主,我还能见谁?”
又是某处轻轻捻动,江玉瑶绷紧了脖颈,却依然倔强隐忍着没有出声。
“今天的业火看来不够旺啊…”顾云琅收回手,水声沥沥中,他慢条斯理地脱下衣衫,目光灼灼地盯着江玉瑶如天鹅般的脖颈。
他终于迈腿进入木桶,原本已经趋于平静的水面荡漾起来,水也溢出桶外了不少。
哗哗的水声中,江玉瑶看着顾云琅靠近了自己,却又停在面前半尺处。
他伸出湿漉漉的手,轻轻摩挲着江玉瑶的唇瓣。水面已经再次蒸腾起一层雾气,顾云琅却仿佛浑然不觉。
“玉瑶,”他终于俯下身,却没有吻上她的唇,而是再次俯到了她的耳畔。
“我们去找化血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