伍敬山嘴角的冷笑更为夸张,主持人有点看不下去,朝后台的人拼命使眼色,做口型,希望他们能够救场。伍贝蓓演奏到中场时,连听众都看不下去了,期待着台上的绣花枕头识相退场。
这时,钢琴独特的声音穿透出来,灯光及时打在嘉蓄的侧脸上,映出干净的五官。
修长的手指触碰在黑白的琴键上,先是丝滑得钻进小提琴中的音符与之应和,共同编织出一幅音乐画卷,紧接着,钢琴的音符如同高山流水,一段一段地激荡着小提琴,山洪海啸滚滚袭来,一圈一圈地覆盖原本的节奏。
滚滚袭来的强势让伍贝蓓突如其来有些紧张。
她的视线看向嘉蓄,嘉蓄的视线也在看她,随之一个挑衅的笑容。
两人似乎都在争抢舞台上的焦点,在争夺某一个人的注意力。
随着音乐的高潮,嘉蓄的脸上泛上一抹激动的红晕,他的手法变得更快了一点。
变成了他的陪衬?从未在舞台上受过这般屈辱,伍贝蓓杏眸微怒,朝着嘉蓄的方向瞪去。
对方露出雪白的牙齿,森然地笑了笑,嫣红的舌头舔了舔嘴角,朝着她用口型无声地说了两个字,“我、的”。
这般挑衅的动作搭配嘉蓄鲜艳的笑容,伍贝蓓的脑袋一懵,大脑带动身体,竟然不自觉地后退了一步。琴弦没有控制到位,小提琴的节奏一下就乱了。
即使在钢琴音的弥补之下,也很难掩盖此次的错误。
嘉蓄得逞似地笑了笑,他的视线轻飘飘地略过伍贝蓓,然后沉甸甸的落在程储身上,接下来,变成了他的独秀,高昂的琴音不断冲击着听众的耳膜,从高音弹到低音。
最后一曲终了,余音绕梁,意犹未尽。
台下的听众都目瞪口呆,程越忍不住转过头看向程储。
程储的视线也一直被嘉蓄吸引。
嘉蓄离开琴凳,走到舞台中间,深深地鞠了一个躬。
雷鸣般的掌声响彻在整个演奏厅里。
跳下舞台,嘉蓄走到程储身边,弯腰指着那束被冷落的粉色玫瑰,问道:“你的花是不是要给我?”
程储落落大方地将花送到嘉蓄手中。
收过花,嘉蓄笑了一下,笑得比花还好看。
接下来的演出完全没有刚才的火热,散场之后,不少人围着嘉蓄,想要他的签名。
嘉蓄刚开始还笑得出来,可一望见程储逐渐消失的背影,就慌里慌忙地冲出了包围圈。
伍敬山望着程储的方向,恶狠狠地说道:“不识抬举的东西。”
程越七弯八拐地走到后台,对着默默流泪的伍贝蓓递出一张手帕,看她哭得梨花带雨,顺带着给了她一个很大的拥抱。论魅力他不一定比得过程储,可论安慰女人的能力,十个程储都比不上他。
“程总。”
声音在背后传来,程储没有停下脚步,快步走到车边,打开车门。
嘉蓄气急喊道:“程储!”
程储坐进驾驶座,降下车窗,看向窗外的人,“什么事?”
一只手抱着小熊玩偶一只手抱着花的嘉蓄跑起来有些费劲,他喘了几下,才恢复呼吸频率,“我……我的车不见了。”
“什么车?”
“自行车。”嘉蓄费劲地腾出一只手,指着剧院门口的方向说道:“来的时候我就停在那里,被偷了。”
程储顺着他指的方向看了一眼,微微眯起双眸,“要我赔?”
跑得太过匆忙,嘉蓄的头发散了下来,他将靠近程储这边的头发,拢成一束挽在耳后,露出发红的耳尖,“不用......不过,你能送我回家吗?”
第10章 10
“你住哪里?”
嘉蓄说了个地址,程储松开方向盘,在中控台上拿出烟盒,抽出一支,用打火机点燃。
这个地址离他现在住的地方很近,大概就是一条马路的距离。
巧的过分。
嘉蓄眨了眨眼睛,“不顺路吗?”
透过白色的烟雾打量对方,却没有发现丝毫的异样。程储冲着嘉蓄招了招手,和他对视,然后冷漠地说道:“不顺路。”
“那好吧,”嘉蓄没有反驳,只是说道:“那能把我送到方便坐车的地方吗?这里不太好打车。”
“出了门,就有站牌。”
“等等,程总......”
没有嘉蓄说完,程储脚踩油门,把车发动、驶离。
外面的风好像大了一点,树叶被卷入空中翻滚,如同一只只枯黄的蝴蝶。
程储从后视镜细瞧嘉蓄两眼——玫瑰花垂了下来,公仔也耷拉着脑袋,漂亮的头发也吹得凌乱。
收回视线,程储目视前方,似乎没有过多在意。
嘉蓄看着车辆融进夜色中,然后埋头探入花中,深深嗅了一下,抓着玩偶的手直发抖。
从剧院里走出来,冷风挂在身上,嘉蓄瑟缩着身体站在站牌下等公交。
最后一班车迟迟没有到。
一阵风吹过,嘉蓄手指冻得有些发抖,捏在手心的玩偶一不小心就掉在了地上。
小熊的白色裤子立马就沾上了黑乎乎的泥点儿。
捡起玩偶擦了擦,又过了十分钟,最后一班公交车才姗姗来迟,嘉蓄上了车,把头抵在玻璃上。
落寞的脸蛋儿清晰地落在隐在黑夜中的黑色车子里。